“……這樣麼?”南書宣心裡發疼,有些想露出個笑安撫他,最後也隻剩下滿眼酸澀的苦意,啞聲道:“好,朕答應你。”
這一下,玄清終於放鬆的笑了,“貧僧相信,陛下必定能開創南朝盛世,做一位盛世明君。”
其實,若是亂世,需要一個鐵血手腕的帝王來統一天下結束戰亂,但若是和平年代,又何必多造殺戮,讓百姓流離失所。
玄清仿佛放下了心底最後一件心事,整個人放鬆下來便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大師?……”南書宣正失魂落魄間,原本離開了的月悄然四人已經不顧一切跑了回來。
“大師!”
“師父!”……
“滾開!”完顏浮生將守在玄清身邊的南書宣一腳踹開,薑岐陌急急忙忙的撲到另一邊摸上玄清的脈搏,隨即他的臉色仿佛比玄清這個將死之人都要白。
薑岐陌掏出懷裡那些保命的藥物不要錢一般往玄清嘴裡塞,隻是他手抖的厲害,再加上玄清此時已經昏迷不醒,連吞藥的力氣都沒了,一時間幾乎沒多少藥進了嘴裡。
“藥灑了,我來……”完顏浮生一把奪過薑岐陌手裡的藥,即便急的眼眶通紅,還是穩穩當當的將藥喂了下去。
隻是卻沒有任何用處,玄清臉色慘白如紙,氣息也越來越弱。
“你怎麼不動了?”完顏浮生急紅了眼,揪著一邊發呆的薑岐陌衣領吼道:“你不是神醫嗎?你快救他!”
薑岐陌此時比任何人都要恨自己,恨自己為何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他揮手一把推開人,眼底都是紅血絲,“你以為我不想救他麼?還是你以為我當初說的話是在開玩笑?頻頻強行催動如此強大的內力,他的心脈早就斷了……藥石無醫……”
薑岐陌再也站不住,癱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玄清。
完顏半衾自己幾乎都是半昏迷的狀態,她一向冷靜,此時卻隻覺得眼前一黑——如不是為了救他們,玄清又怎麼會強行動用內力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
“狗皇帝!我要殺了你!”月悄然積壓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了出來,她猛然回身甩了南書宣一鞭子。
南書宣根本沒有抵擋,鞭子抽到了臉上,帶出一長條血痕火辣辣的疼,可他沒有半點反應,隻怔怔的看著玄清。
月悄然眼底狠厲,上前一手抓住人,一手掏出了匕首。
就在匕首已經劃破南書宣的脖子,隻要再進一寸便能割破喉管時——
“住手咳咳……”
無力的話語帶著咳嗽聲輕若羽毛,可卻又重的讓月悄然立馬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頭看向醒來的玄清。
“大師你醒了!”
玄清強撐著道:“……不能殺他,不能……開戰……”
玄清醒了……眾人的驚喜還沒落下,下一瞬間立即一陣錐心的痛苦——他如此難看的臉色,任誰都看得出來,玄清已經是回光返照,最後一程了。
就連這最後的時刻,他心裡牽掛著的還是不能引起戰亂……
隻是玄清已然隻有最後一點神智了。
薑岐陌痛苦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怔怔的幾乎像是入了魔,喃喃自語,“我算什麼神醫?”
完顏浮生單膝跪在他身邊,握緊的雙拳指甲刺破了掌心,嘶啞的嗓音一遍遍說著最後的祈求,“師父,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徒弟……”
匕首落地,月悄然走過去半跪在一邊,通紅的眼裡是淚水,嘟囔道:“你這人倒好,是不是隻要我一殺人,你便醒了?那你可千萬彆再睡了,不然我殺他千百個人來……”
玄清仿佛想說什麼,但他已經說不出來了,隻有鮮血隨著咳嗽溢出。
月悄然又急又悔,連連哽咽道:“我瞎說的,你彆急……我不殺人……”
她不停地掉眼淚卻死死咬著唇,極力輕快的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了,你說過我以後去青禪寺,你要煮茶以待的,你忘了麼?”
她喉中疼得厲害,幾乎說不出話來,緩了半晌才壓下哽咽繼續道:“你說話不算話,以後我若去青禪寺了,誰給我煮茶……”
完顏半衾在一邊聽著月悄然絮絮叨叨,目光卻緊緊盯著玄清。月悄然還有當初玄清的承諾可提,可她卻沒有任何借口,沒有任何接近他的借口……
她臉色蒼白,胸口一陣陣發痛,也不知道是先前的傷口疼,還是因為彆的什麼……就是疼得厲害,疼得幾乎從長大以後就沒流過淚的她頭一次嘗到了眼淚的鹹澀味。
玄清用儘了最後的力氣,吐出斷斷續續的氣音,“……緣起緣滅,無影無相,不過皮囊,不必悲傷……”
隨著風中氣息般的低語飄散,那雙蘊著無限光華的眼睛終於慢慢失去了所有光澤,緩緩合上了。
一瞬間,空氣都仿佛被抽乾了,眾人的心也仿佛隨著這雙眼合上而猶如沉入了寒潭般再無一絲暖意。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兩千字準備收手又想著不能卡在中間,一鼓作氣寫完了嗚嗚嗚誰都沒死,主角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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