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爭抿抿嘴,“我不借書。”他咳了咳,“你以後彆給我送餅送菜了。”
江舒涵挑了挑眉,“是不是吃膩啦?那我明天換個花樣。媽跟你說,我現在廚藝見長,學得可多了……”
話沒說完,陸遠爭打斷她,“不是!我不想欠你。”
江舒涵早知道這個任務對象不好搞定,她攤了攤手,“可是我欠你的。”
陸遠爭心裡泛起一絲苦澀,她居然會說欠了自己?
江舒涵代原身替他道歉,“媽之前跟你道歉是真的。媽真的知道錯了。媽不該把氣撒到你身上。媽想補償你。”
陸遠爭紅了眼睛,“我不會原諒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沒事。”江舒涵心裡卻得了一絲安寧,人們常說沒有的愛哪來的恨。恰如現在的陸遠爭,他對媽媽的愛全部轉為恨。可是他還是渴望母親的愛。
要不然他不會這麼激動。江舒涵若無其事從櫃台取出幾張十塊錢票子遞過去,“媽剛開了店,本錢還沒賺上來,這錢你先拿著。”
陸遠爭一動不動。
江舒涵擔心繞過櫃台,他就跑了,忙解釋道,“媽昨天看到你是走路回家的。你爸是不是沒給你錢坐公交?”
陸遠爭還是不動。她又自顧自說道,“以前我害怕離婚,就是擔心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可是這天還是來了。我現在沒資格恨你爸了,我隻想補償你。”
陸遠爭定定看著她半天,眼睛大顆大顆往下掉,最終還是沒有接錢,丟下一句,“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說完,他撒腿跑了。
雖然還是沒接錢,但是他剛剛臉上的猶豫和掙紮卻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他的心已軟化了。江舒涵給自己暗暗打氣。
第二日,江舒涵果然換了新吃食。
“哇,這個醬香餅也不錯。味道也好。上麵全是芝麻,這個很貴。”許光輝誇張大叫,一隻手拿著醬香餅,另一隻手捧著豆漿。
陸遠爭吃著也不錯,心裡卻越發彆扭了。
這次他們是在班級吃的,其他同學看到他們吃得這麼香,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還是昨天那個男同學,趙大山饞得不行,沒忍住,湊過來,想故技重施。
可這次許光輝防著他呢,緊緊攥著紙袋,“這是我的。不給你。”
趙大山可惜兮兮看著他,“你那麼多呢,就分一塊給我怎麼了?大家都是同學,可不能太小氣了。”
許光輝頭搖成撥浪鼓,將嘴塞得滿滿地,“不行,我不多,我隻有這麼點。”
趙大山拿這吃貨沒辦法,他扭頭看向陸遠爭,舔了舔嘴唇。
對於陸遠爭的威名,整個中學就沒有人不知道的,今年六月份,他一個人將畢業班那夥欺負過的學長們打頭破血流腫。
後來找家長,他硬是沒給他們道歉。這件事鬨到最後不了了之。
也因為這件事,班上所有人都怕他,不願跟他來往。
可是這吃食太香了,趙大山到底沒忍住覥著臉臉湊過來,“陸哥,我以後跟你混,你分我一個唄?”
陸遠爭側頭看著他,許光輝差點被嗆著,這臭不要臉的,為了口吃的,居然叫了陸哥。
他明明比陸遠爭還大好不好?
不過陸遠爭卻極享受這個稱呼,他翹起了唇,用牙簽戳了兩塊餅遞給趙大山,喜得他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往嘴裡塞,末了,直砸舌,“娘咧,也太好吃了。”
於是又有一個人加入蹭飯團。
中午,三人吃飯,趙大山將打來的菜分給他們,“我媽不喜歡炒菜。我每天都是吃食堂的。”
食堂都是大鍋飯,再好的廚師一旦做起大鍋飯,水平直接就能下降好幾個等級。
許光輝見趙大山筷子夾他們的,氣得哇哇直叫,“哎,你太不厚道了,不吃自己打的菜,全吃我們的好菜。”
食堂的菜,明明是青椒炒肉,裡麵卻有一大半都是辣椒。就算有肉,也大多都是肥的。
江舒涵做的菜不僅味道好,她還特彆舍得,裡麵的肉都是實打實的。
趙大山紅了臉,擔心陸遠爭生氣,不帶自己吃,戀戀不舍收回筷子,開始吃自己打的菜。
等混熟了,他也學會了技巧,先將許光輝的菜分一半給陸遠爭,剩下的一半,他和許光輝搶著吃。
清晨,刺眼的陽光照進安遠縣第一中學,陸遠爭與許光輝正肩並肩一人抱著肉夾饃吃得香甜。
趙大山從外麵跑上去,一邊摟一個,嗅著鼻子,“我也要吃。”
陸遠爭不習慣與人這麼親密,拿掉他的手,趙大山也不生氣,他腦袋已經衝許光輝的手去。
許光輝移開,從包裡拿出一個塞到他手裡,“有你的。”
趙大山眼睛一亮,“哇,江阿姨也太大方了吧。這怎麼好意思。”
話雖說著,他卻沒有絲毫猶豫,張嘴就咬。
許光輝嘿嘿笑,“江阿姨說了,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以後去她店裡多租些書。”
趙大山狂點頭,“行啊,哪怕我不愛看書,我也租。”
他是個學渣,平時喜歡打球,最討厭看書,哪怕是課外書。
陸遠爭聽著,眉頭微蹙,“她那書店不掙錢嗎?”
許光輝點頭,“是啊,不掙錢。你想想她書都是免費,租書一天隻收一毛,那麼便宜,怎麼可能掙到錢。我好幾次去都看到她在唉聲歎氣。估計應該不賺錢吧?”他繞到陸遠爭左邊,摟著他肩膀,提了條建議,“哎,你不如跟你媽媽說,讓她改賣吃食,憑她的手藝肯定不會虧本。”
陸遠爭甩開他胳膊,抿了抿嘴,冷漠道,“關我什麼事。我才不去說。”
說完,大踏步走遠了,趙大山聽著有些不對勁兒,小聲問許光輝,“他怎麼了?”
許光輝將陸遠爭與他媽媽的矛盾簡單解釋了一遍。
俗話說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趙大山與江舒涵沒有接觸過,但是他畢竟吃了人家的東西,而且還打算繼續吃下去,就想幫點忙,好歹心裡過得去。
何況他也看出來了,陸遠爭對他媽媽並不是他表現得那麼冷漠。
要是真冷漠,他剛剛為啥要多嘴問一句。擺明了就是關心他媽。
趙大山咬了口餅子,跑上去,衝陸遠爭抱歉,“那我以後可不好再蹭飯了。阿姨掙錢也不容易,可彆把她吃窮了,我爸媽回去也要教訓我的。”
許光輝從後麵跟上,被他說得臉紅,他似乎沒想到這點,抿了抿嘴,也道,“那……那我以後也不吃了。”
陸遠爭抿了抿嘴,他想跟他們說,“咱們是好兄弟,哪能計較這個”,可他轉爾想到他媽媽性子軟,不懂做生意,要不然也不會被他爸坑得隻剩下一套房子。
聽說她是賣了房子才開了這家店,要是虧本,她年紀又大了,沒文化,以後拿什麼過活?
陸遠爭想了想,打算放學後去她書店勸她改行做小吃。
三人剛到教室,聽同學們說起一件事。
“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聽說還是校長的外孫女。”說話的是個女同學,她媽是班主任,所以知道消息比彆人快。
“真的假的?男的女的?”
“女的,聽說還是從北京轉過來的。”
“哎,北京?怎麼跑到咱們縣啦?”
……
周圍人議論紛紛,陸遠爭對這些不感興趣,倒是許光輝跟前後座討論得興致勃勃。
等討論完了,他又用胳膊肘碰了碰陸遠爭,“哎,你猜新來的女同學漂不漂亮?”
陸遠爭繃著一張臉,大約是受了父親找小三的刺激,他對長相太過漂亮的姑娘有種本能厭惡。認為她們都是一群仗著漂亮臉蛋喜歡走捷徑的人。
他搖頭,“漂不漂亮就那樣唄。”
許光輝見他傻不愣登,衝他擠眉弄眼,“漂亮的話瞧著養眼啊。你想想你是願意跟漂亮女同學一塊打掃衛生還是願意跟個醜同學?”
陸遠爭擰眉,還是不理解,“她那張臉又不能幫忙打掃。”
而且長得漂亮會利用自己的優勢讓彆人給她打掃,他特彆討厭這點,他哼道,“當然是醜同學了。”
至少醜同學一定會自己打掃衛生,不給他添麻煩。
許光輝定定看他半晌,確定他說的是真話,被他打敗了,奇葩,真的太奇葩了。居然喜歡醜的?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看的那個笑話,湊到陸遠爭耳邊小聲問,“有兩個女的同時掉進河裡,一個美若天仙,她可以嫁給你;一個醜陋不堪,但她可以給你一百萬,你隻能救一個,你選擇救哪個?”
陸遠爭沒回答,許光輝神秘兮兮道,“有人回答:錢不錢的倒無所謂,我主要喜歡醜的。哈哈哈。”
陸遠爭也被他逗笑,等他笑完,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是拿他開涮呢,胳膊肘夾著他的腦袋,一通揍。
許光輝連連討饒。陸遠爭這才放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