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拿著熱飲的粉絲們才抓住機會,走上前給將手中的飲料遞給虞生微。
虞生微還挺意外的,但很快,他就像薄以漸之前建議的那樣,挑了杯熱可可喝著,再對粉絲們笑道:“謝謝你們。”同時再取出了筆,“還有人要簽名嗎?你們可以多拿幾張來給我簽,回頭送給朋友。”
我家的魚太暖了TvT!
女粉們臉都紅了,她們沒有二話,繼續掏出手機,不停拍照,始終拍照,彆說1個G的空間,就算100個G的空間,也不夠用!
很快,休息時間過去。
薄以漸化了妝,換了衣服,他對著鏡子照了一下,看著陌生又熟悉的裝扮,感慨道:“五年前拍片時還是少年,現在都老了……”
虞生微正簽著最後兩張海報,頭也不抬地回了句:“才不老呢。”
女粉們聽得真切。
魚……
我家的魚,是真的有了好朋友TvT。
薄以漸笑了一聲。
他依舊照著鏡子,和虞生微隔空對話:“雖然有點老了,但可以假裝自己不太老……”
他調動著臉部的肌肉。
抬一抬臉,揚一揚眉,再專注地看看自己的雙眼。隨後他轉向虞生微的位置。
“小虞——”
他叫了一聲。
虞生微一反先前不緊不慢的藝術體,唰地一筆連字把最後一張海報給畫完了。
他抬頭看薄以漸,還沒來得說話,薄以漸已經露出笑容。
平和猶如大海的氣質在這一刻翻湧喧騰,聚集成風,呼嘯作箭,少年意氣,桀驁不馴。
他問:“怎麼樣?”
虞生微聽見自己的心臟正急促地跳動著。
咚咚咚。
咚咚咚。
他替白湖回答對方:“……非常棒,簡直太棒了。”
隻看著這樣的你,我就忍不住想要走上去。
抓住你,禁錮你,折磨你,親吻你,愛你。
和你同生共死。
兩人走進了場中,灑水裝置再一次準備,場記、攝像、燈光,各自站穩自己的位置,就連坐在監視器後的姚立明,也不自覺在座椅上挺直腰背,目光炯炯,盯著畫麵。
這時。
“卡!”
拍攝正式開始!
情節沒有任何變化,台詞也不會改變。
唯一的變化大概是虞生微從對著空氣演戲,變成了對著薄以漸演戲。
而這也是最大的變化。
薄以漸露出了微笑。在這個激烈的爭執的片段之中,他率先露出的不是憤怒,而是微笑。
但這微笑輕蔑又高傲,還有已然將人心看破的揶揄。
他所飾演的何深,一個天然的訟棍,天生就具備著如同毒蛇一樣噬人技巧。
而他將這一點發揮得淋漓儘致,他挑撥著虞生微,刺激著虞生微,看他變了臉色,看痛苦浮現在他的臉上,再變成扭曲的憎恨。
當憎恨到達最高點的時候,薄以漸射向虞生微的憤怒,被虞生微全部反擊了回來。
白湖再度提起了何深的父親。
“殺人犯的兒子躺在人命身上享受著這個世界的美好。”
他凶狠瘋狂地笑著,將這句話的每一個字狠狠磨碎,狠狠念出。
扭曲從虞生微臉上,傳遞到了薄以漸臉上。
而薄以漸的內心,始終冷靜。
他觀察著、分析著虞生微的心與行為,密切關注著對方的行動,不動聲色地掌握和引導著對方的每一個表達與每一寸變化。
他控製著虞生微的心,牽動著虞生微的情,帶著虞生微翩翩起舞。
虞生微也始終踩著節奏,步履敏捷同他跳躍。
從天空降落的水嘩啦啦地淋著兩人。
他們的衣服都濕了。
薄以漸看著虞生微同樣濕漉漉的臉,他心頭忽然動了下。
對方的神色一如堅冰。
但蜿蜒在對方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忍不住做了個本不在計劃之中的動作,他上前一步,碰觸了虞生微的臉頰。
是溫熱和濕軟的。
在他的手指碰到對方的那個刹那,扭曲在對方臉上的憎恨凝固了。
他的這個動作似乎打破了對方身上堅硬的盔甲,虞生微不再激動,不再憤怒,甚至不再憎恨。
虞生微直直看著他。
目光裡似乎能夠溢出水來。
這個表情真的太棒了!
薄以漸在心中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他意識到自己該怎麼接上了。
他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轉身背對虞生微,他向遠方走去,步履倉促,像極了在逃跑。
聲音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陡然衝破虞生微的喉嚨。慌亂和倉促,甚至還有哽咽,全藏在了他大喊大叫的聲音之中:“何深!何深——”
薄以漸逃走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好像有一條條無形的繩索,捆綁住了他的雙腳。
最後他停了下來。
兩個人的距離固定了,隻要一伸手,就能夠夠到彼此。
人的一生之中,總會有個美麗的夢幻。
而夢幻之所以是夢幻,則在其永遠存在,而又永不能被人所擁抱。
“卡!”
又是這一聲響。
姚立明跟著爆發了,他中氣十足地大喊了一聲,喊得整個攝影棚似乎都震了下:“好,太棒了,就是這樣的可望而不可及,白湖是何深的夢,何深也是白湖的夢!薄以漸,五年不見,你更厲害了!”
薄以漸停下了腳步。
他放鬆了身體的幾個關節,站立的姿勢就改變了,雨中的苦大仇深變成了雨中的吊兒郎當。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回頭一笑,好像春風吹過田野。
他對虞生微說:
“這回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