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與沉默。
站在門口的人忽然變成了尊石像, 動也不動。
湯來發泄過後,看看虞生微,心頭突然惴惴, 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說得有點……嚴厲了。他打算描補一番。
“那個,魚魚,其實我的意思也就是, 我們畢竟在事業高速發展的時間裡,我們還是應該以事業為重,對吧?”
虞生微:“出去。”
湯來:“呃?”
虞生微打開了門,對著走廊說:“現在,出去。”
湯來立刻走了, 都不敢再和虞生微說兩句話。
但是湯來走了, 虞生微卻沒有走。
把人讓出去之後,他重新甩上了門,將自己丟在沙發上。
房間裡燈火通明, 暖氣依舊,但是剛才眾人進來的時候開了窗,窗戶就在沙發的旁邊,風夾著雪, 不住地吹進室內, 吹在虞生微的身上。
那些來自暖氣片的溫暖,成了杯水車薪, 完全不能抵消嚴冬的森寒。
他低下了頭。
嫉妒正如蛇一樣, 啃著他的心臟。
***
薄以漸本來以為虞生微在出門之後會很快回來的。
但是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他吹了好一會冷風, 又去洗了個澡,這兩者都做完之後,他拿著一本書邊看邊等虞生微,結果書都看完了,他的門也沒有被敲響,虞生微始終沒有出現。
薄以漸合上了書。
他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一點半了;他又看了眼茶幾,虞生微的手機還放在這裡。
就算小虞是臨時出了什麼事,耽誤了,也該先過來拿個手機吧?
薄以漸有點擔心了。
他沉吟片刻,站了起來,一邊回憶起了剛才湯來遞給虞生微的房卡號,一邊往門外走去,他打算去虞生微新的那個房間號看看,看人在不在裡邊。
結果門剛打開,虞生微就出現了。
站在外邊的人側身對著薄以漸,一副剛剛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模樣。
兩個人都愣住了。
薄以漸:“小虞?你……”
虞生微立刻解釋:“太晚了,我以為你睡著了,就想著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
薄以漸釋然了,他讓開位置,讓虞生微進來,邊走邊說:“沒事,我還沒睡,出了什麼事情,花了這麼多的時間?”
但後邊的人沒有回答。
薄以漸奇怪的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虞生微正抿著嘴,目光落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麼,神情嚴肅又深沉。
薄以漸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虞生微。
正好兩人已經走到了臥室裡,他順勢把虞生微抱起來,塞進床上。
虞生微猝不及防上了床,也顧不得深沉了,連忙道:“等等,我還沒洗澡。”
薄以漸已經跟著躺上床了,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兩人,然後才笑道:“誰在乎?”
他隔著被子拍了拍虞生微的肩膀,權作安撫。
他慢慢說:“你看起來有點焦慮。是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說給我聽聽。”
虞生微:“沒有什麼事。”
薄以漸閉著眼睛,笑了:“好了,幾個小時之前我們才談過心的。小虞,你這樣是把我給推開。”
虞生微立刻否認:“我沒有。”
薄以漸的手落到虞生微的腦袋上,他還是沒有睜開眼,隻胡亂擼了對方的頭發兩把:“不要緊張,我們就隨便聊聊天,嗯……同床夜話。”
說到這裡,薄以漸真的有點困了。
他打個哈欠,翻了身,手臂一伸,直接把虞生微攬了懷中。
虞生微陡然一驚,但是立刻就發現,薄以漸並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對方用下巴抵著枕頭,眼睛半張半闔,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眉毛,慢悠悠跑出薄唇的聲音裡,含著繾綣的困意。
他的姿勢又親昵,又自然,被被子攏起來的體溫,也完全包裹住了虞生微。
這麼個刹那,虞生微差點脫口而出:“以漸哥,你——”
你真的愛那個女人嗎?
有多愛?
愛到寧願被媒體圍追堵截這麼多年,也不願意將她的名字告訴給第三個人?
可是話都到了喉嚨口,他看著薄以漸重新睜開的雙眼,看著對方眼中悠悠飄蕩的笑意,喉嚨口又被石頭堵住了。
薄以漸:“我怎麼了?”
虞生微低了下頭,說:“其實是湯來。”
薄以漸奇道:“湯來?”
虞生微平鋪直敘:“嗯,湯來那個廢材慫逼,拉著我談了半天的話,都是在說讓我消消氣,不要和私生飯一般見識,做偶像要有個博大的胸懷,這種小事就不要去計較了……”
薄以漸:“那你覺得?”
虞生微:“我覺得我還是非常生氣。”
說著,虞生微突然下了床,他兩步跑到客廳,拿了自己的手機,又兩步跑回床上,重新縮進薄以漸的懷中。
他打開了微博,開始編輯消息。
他寫道:“推開酒店臥室門發現有個人偷偷躲在衣服櫃子裡是什麼感覺?我是一個正常人,需要安全的休息空間,不打算把私生活過成恐怖片、刑偵片。請給予我基本的尊重,此事已交由警方調查處理。”
薄以漸看了看閃爍的屏幕,又調轉視線,再看看虞生微還是控製不住憤怒的表情,忍不住想:
畢竟還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