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被拉上了,遮住了來自外界的喧囂。
床頭燈在靜幽幽的空間裡明亮著,照亮床上的人,和人手中的那封信。
略顯陳舊的黑色筆跡在光線下反射著潤澤的光芒,仿佛那些過往的時間,全凝聚在了這小小的信箋之中。
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手裡還抓著信,可神智已經陷入了夢境之中。
他夢見……薄以漸了。
這一天,熟悉的惡夢隱退了。他見到薄以漸的時候,對方麵容憔悴,神色消沉,正沉浸在女神嫁做人婦的痛苦之中。
虞生微再一次感覺到了心虛。
偶像喜歡的人結婚了,我怎麼會感覺開心呢?
我肯定跟偶像一同難過。
為了糾正自己的錯誤,他趕忙上前,坐在薄以漸旁邊,噓寒問暖,小心殷勤,絞儘腦汁地說了一籮筐的安慰話。
沮喪的時候免不了借酒消愁。
安慰的時候也免不了勸酒消愁。
……也不知為什麼。
安慰著安慰著,他們就安慰到床上去了。
薄以漸喝得醉醺醺的,是真醉。
他也喝得醉醺醺的,是假醉。
燈光在此時閃爍迷離。
裸露在外的皮膚在對方的碰觸下像是著了火一樣滾燙。
酒精融入血液,和著火焰一起歡跳起來。
他毫無抵抗能力,忍不住湊上前去,親吻、撫摸,急切地探索被遮掩在衣服下的那些更隱秘的東西。
他著了魔,拉著薄以漸沉醉下去,掉落下去,一路一路,直到進了誰也爬不上來的深淵,糾纏貼合,緊緊相交,攀上了生命的至高點。
那是讓身體每一根神經都振顫的快樂,是讓腦海大片大片空白的滿足。
是他從未體會過的,罌粟似的芬芳。
然後虞生微從夢中驚醒了。
夢裡餘韻似乎還殘留在身上,敏感位置的冰涼和男性獨有的味道讓他明白了什麼。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
吐出的氣息裡,似乎也飽含著竊喜與甜蜜。
時間還在流逝,一切都在前進。
虞生微漸漸在娛樂圈中站穩了腳步,他變得厲害,站到了之前自己一直奢想的位置。
與此同時,是薄以漸的悄然無聲。
對方不再拍攝電影,也不再出現公眾麵前,他轉去當起了監製。
唯一讓虞生微感到欣慰的是,娛樂圈就這麼大,隨著他地位的提升,他依舊能夠得到關於薄以漸的消息,他知道對方在片場是怎麼工作的,知道對方的電話,知道對方的地址,甚至連娛樂圈中誰和薄以漸要好都知道。
但他連薄以漸的微信都不敢加,更遑論接觸其他。
那不止是一條條信息,更是一顆顆毒|藥,被鎖在保險櫃裡,無比誘惑,無比危險,虞生微繞著它們看了又看,總不敢輕舉妄動。
有時候,你覺得已經擁有全世界,可有時候,你又發現,你其實一無所有。
他隻能繼續。
繼續徘徊,繼續等待,繼續忍耐,直到最好的機會降臨的那一天。
這個機會來了。
虞生微得到消息。
《大律師》過審了。
姚立明正四處撒網,積極謀求合作對象,謀求到了他參與的綜藝頭上。
他向自己合作的綜藝提了個要求,他要薄以漸當綜藝的飛行嘉賓。
***
2016年,咖啡廳。
虞生微閃入了咖啡廳裡的一個卡座中。
他垂著頭,遮遮掩掩地左右看了看,才緩緩抬起腦袋來。
“那個……”
笑意躍上他的眼睛,又在眼瞼輕輕的眨動中被他藏入眼底。
那些太複雜的感情,早已沉入心底,隻剩一點點用於偽裝的狡黠,還浮在表麵。
他看著身前的人。
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中。
“不好意思,我可以在你這裡稍微躲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