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也害怕戶部尚書來哭,畢竟這位老臣都那麼大年紀了,總讓他擔心哭窮也不是辦法,於是就暫時把火炮改善的事擱置下來。
另外就是,他在豐澤園種的水稻,也終於到了豐收的時候。
康熙都顧不上那些圖紙,一心撲在稻田裡,看著沉甸甸的稻穗都要走不動路。
比起他這邊的豐收,晚一些種下紅薯和土豆的大阿哥和二阿哥,田地裡也到了收獲的時候。
兩個孩子美滋滋,卻不好比康熙還早收獲,就耐心等了等。
康熙也不想兩個孩子等太久,選了一天,就去田埂看了看,準備收獲了。
隻是他走了一圈,卻發現中間有一根稻穗要大一些。
大的其實不算特彆明顯,如果不仔細看跟旁邊差彆不是太大。
但是康熙隔三差五來看,看得還仔細,自然發現這稻穗要大一點。
他收稻穗的時候,就特意把這支稻穗單獨留種,打算之後專門找一塊地方來種這個,試試會不會後代也能大一圈。
尤其康熙還看了記錄,想找到這支稻穗比其他要長得大一點的緣故。
是肥料放得合適,是光照在這邊最多,還是種下深一指,又或者是彆的原因?
暫時康熙沒能找到緣故,隻能說是偶然,也可能這支稻穗的種子尤為強壯,所以長得比其他要大一點。
他這邊收獲了,大阿哥和二阿哥那邊也吭哧吭哧開始收土豆和紅薯。
兩個孩子一直小心伺候,施肥的時候用布條包著鼻子,反正始終親力親為。
他們也親自感受到種田的不容易,哪怕是土豆和紅薯這兩種很好種的作物,依舊需要費心。
更彆提是其他更難種的,需要更費心伺候的作物了。
而且今年還風調雨順,沒有暴雨,也不會太乾,天公作美,種起來就更順利。
但是收獲的時候,土豆和紅薯還是長得參差不齊。
有些長得大一點,有些就瘦小許多。
大阿哥百思不得其解,感覺每天伺候的差不多,怎麼這些作物每個長得就不同了?
二阿哥想了想,覺得可能是犁地時候有些不夠深,翻地的時候有些沒有弄得更仔細,再就是澆水和施肥的用量並不一樣。
有些多了有些少了,有些恰恰好。
所以有的就長得茂盛,收獲多,有些就長得瘦小,收獲也少了。
兩個孩子思索了一會,麻利把強壯的土豆和紅薯留下來做種,打算繼續種,好歹被康熙給攔下了。
“這天色要涼下來,幾個月後就很冷了,種在土裡,這些作物都要凍死。”
這時候再種一次就太晚了,隻能等明年春天之後暖和了才能再種。
大阿哥和二阿哥還十分遺憾,畢竟種田雖然辛苦,但是收獲的時候特彆愉快啊!
當天他們在住處都用自己親手種的土豆和紅薯,讓禦膳房做了晚飯送來。
哪怕隻吃這兩種,以前那麼單調,他們必然挑食,不樂意多動筷子。
但是這次不同,都是自己種的,兩個孩子吃得美滋滋,胃口比平日還好一些。
為了品嘗原生的味道,禦膳房隻用最樸素方式來烹飪,那就是蒸熟。
康熙看得欣慰,想著等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長大一點,也能擁有自己的田地,然後種上一些。
知道糧食不容易種,他們以後才會更明白農業的重要,對農人也更為關注一些。
孩子們吃得香,康熙這邊也豐收了,自然也要給身邊人品嘗。
除了留種等著明年種下的,其他一部分送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品嘗一二。
餘下的就送到重華宮來了,讓顧凝宸嘗一嘗。
顧凝宸饞土豆很久了,炸土豆條、土豆燉肉、炒土豆絲、土豆餅、酸辣土豆和土豆泥,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她一聽大阿哥和二阿哥那邊隻把土豆蒸熟,剝皮來吃。
這種樸素的吃法,顧凝宸是絕不能接受的。
什麼滋味都沒有,對得住吃掉的土豆嗎?
她直接寫了一排菜名,烹飪方式都寫明白了,讓陳女官帶著去小廚房,讓杜禦廚來做一桌土豆宴。
杜禦廚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土豆居然有這麼多種做法,他不識字,隻能麻煩陳女官念上幾遍,用心背下菜譜,再把菜式一個個做出來。
等康熙過來的時候,看著一桌子土豆做的菜式,也頗為驚訝:“朕還是第一次知道,土豆能做這麼多菜式?”
顧凝宸笑著道:“這是自然,土豆的吃法多得很。”
要是有黃油的話,配上土豆泥抹在饅頭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麼說起來,土豆漸漸推廣起來之後,就成了歐洲那邊的主食了。
跟這邊不同,那邊吃米飯和麵條都少一些,大多是各種麵包。
再之後就是因為土豆的出現,歐洲的菜譜才有所變化,沒那麼單一了。
顧凝宸眨眨眼,要是他們這邊的土豆增產,多到數不清的時候,是不是能把土豆高價賣回去歐洲了?
連帶把食譜也賣一賣,感覺能掙上不少錢!
她跟康熙一說,後者一聽也笑了:“不錯,是個好辦法。回頭土豆留種了,在各地種起來,百姓們都不餓肚子,還有餘糧的時候就能高價賣回去西洋人那邊。”
他也曾聽傳教士提過,在他們的母國,吃的東西確實不多。
等來了這邊,他們才感受到原來一種食材能做出那麼多美味的菜式來,於是一個個都不太想回去了。
想想他們回去不是吃冷硬麵包就是吃水煮肉和烤肉,然後就沒彆的了,實在單調,味道也不怎麼好。
畢竟歐洲那邊,如今烹飪的方式也沒多少,不是烤肉就是水煮,調味料都不多,吃過這邊的菜式之後再回去,實在食不下咽了。
康熙當時還覺得傳教士們是在恭維,說好話罷了。
後來從海商口中得知,傳教士們還真沒說謊,他頓時對這些西洋人有些同情。
吃都沒能吃好,日子又有什麼意思呢!
也難怪那些西洋商人和貴族,去酒樓吃過後驚為天人,住下後都不想走了。
每次走的時候,還會從酒樓裡打包一大堆的吃食。
雖然酒樓掌櫃說這些吃食放不了太久,要儘快吃完,不然就要壞掉了。
可是這些西洋人還是會買很多,有些甚至會從酒樓買冰塊,好保存久一點時間,就足見他們多舍不得,在船上都想要多吃幾天。
好保存的乾糧,他們還能多吃一段時間。
要不是保存的時間不夠長,這些西洋人巴不得再多買一些!
土豆經過烹煮後,這一桌菜式就沒有不好吃的。
真把這菜譜賣到西洋人那邊,隻怕能賺個盆滿缽滿。
但是康熙並不想把菜譜就這麼賣掉,那就太便宜西洋人了。
他吃過飯後,跟顧凝宸說了起來:“朕隻聽海商和傳教士這邊打聽消息,對西洋那邊還是不夠了解。這次要不是海商順勢帶來了土豆,要去那邊茫茫人海裡找,猶如大海撈針。”
如果他在那邊有人有勢力,尋找需要的東西,那就要方便得多了。
而且還能隨時隨地探聽消息,買賣也不能隻有西洋人能做。
顧凝宸是聽出來了,西洋商人在這邊買下貨物,船隊帶回去就能翻好幾倍甚至十幾二十倍的價錢轉手。
如果康熙也有這樣的一支船隊,帶著這邊的貨物賣過去,是不是也能換來大筆的財富?
比起隻能等著這些西洋海商過來采買,實在太被動了一些。
康熙還有很多想要做的地方,但是國庫確實是個問題。
看戶部尚書苦哈哈的樣子,總不能一直等著西洋海商來送錢,不如直接過去搶錢?
顧凝宸感覺康熙真的很有想法,卻也很讚同,微微笑道:“皇上,這主意極好。咱們這邊的好東西多,要一船過去,自然也能換來更多的財富。”
“隻有一點,我擔心路上會遇到海盜,另外船隊配備的武器可能還不夠震懾這些人。”
換言之,就連水師的武器都不夠厲害,更彆提是康熙組的商隊了。
但是讓商隊配備水師的裝備,又著實危險,如果這人忽然有了彆的心思背叛了呢?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很危險了!
可是不配備,商隊帶著那麼多值錢的東西,自然會引來海盜或者其他覬覦之人,隻怕到不了歐洲,船上的貨物也要便宜了彆人。
康熙笑笑道:“凝宸跟朕想的一樣,確實讓船隊去西洋販賣貨物是個好辦法,卻也危險。隻是水師如今暫且沒有出動的任務,保養船隻卻要費大價錢。”
她眨眨眼,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康熙竟然打算讓水師偽裝成商隊的樣子,然後去西洋搶錢,啊不,販賣貨物來掙錢嗎?
這個想法實在很大膽,但是轉念一想,卻也是個好辦法。
畢竟養水師真的是一大筆錢,水師如今確實也沒有出動的地方。
彎島給拿下來了,周邊的海盜如今聞風喪膽不敢靠近。
水師除了平日的巡邏之外,就很少能動。
但是他們哪怕不怎麼大動,每天船隻和武器保養,水師的士兵依舊需要吃飯養家,月錢少不了,糧草也不能少。
那麼一批人,哪怕遣散了一部分,轉而到陸上做守衛,卻依舊留下不少,這些人養著每一天都是要花錢的!
而且水師就這麼養著,很容易就會養廢了。
花著那麼多錢還閒置,最後還養廢了,這跟把錢扔海裡有什麼區彆?扔海裡好歹能聽個響,這個就未必能有個響了。
康熙重新拿起火炮的圖紙,如今的火炮都是明代傳下來後,隻稍微改動。
最有名的自然是紅夷大炮,在對戰彎島的時候,從鄭氏那邊收繳了一批輕火炮。
炮身要輕上許多,移動更方便,適合安裝在船隻上,拆下來也能在陸地上用,可以說非常方便了。
這是鄭氏之前花大價錢從英吉利和荷蘭那邊買來的火炮,再多加改良成如今的樣子,卻被康熙全部收繳,算是便宜了他。
康熙得到後也火速送去火器營,希望能夠仿製。
工匠確實仿製出一批來,因為炮身輕,在兩輪車上推著就能移動,陸地上能用,隻是因為輕,所以炮彈也輕,彈藥要少,射程不算遠,威力勉強算一般。
海戰的時候確實能用,畢竟在海裡,船隻之間也不遠,用這個不會增加船隻的負擔,確實很適合。
如今水師安裝上這個,再出海的話也不必擔心海盜了。
之前火炮用的也是前置彈藥,因為顧凝宸的啟發,康熙打算改為後置彈藥,那裝填彈藥的速度能更快。
在戰場上,誰的裝填彈藥的速度更快,那麼幾乎可以掌握住勝利了。
康熙在圖紙上改良了一番,還摟著顧凝宸讓她看了一下。
顧凝宸看著沒什麼問題,康熙就送去火器營讓工匠儘快做出來。
工匠自然卯著勁做,但是也需要材料,這就要錢了。
戶部尚書看著火器營又是一大筆支出,感覺愁得頭發都要掉光了。
王談安慰上峰道:“大人不必擔心,皇上如此必然有深意。”
每次康熙花錢,之後都會加倍賺回來。
看看那個叫工業園裡麵的作坊,如今日進鬥金都不為過,戶部尚書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戶部尚書歎氣道:“武器改良需要的時間長,花費更大,不是小打小鬨。我就擔心皇上熱衷於此,國庫很難承受如此大的耗費。”
王談就明白,戶部尚書是怕皇上打仗打上癮了,以後要是頻頻打仗,國庫再厲害都要支撐不住。
哪怕如今有不少進項源源不絕送到國庫,總歸支出比進項要大還要快,戶部尚書會擔心也是無可厚非。
後來戶部尚書得知康熙要讓水師假裝商船出海,更是擔憂了。
這出海的時間不短,那麼大的船隊出去,花費又是一大筆。
比如船員吃的用的,比如船上大批的貨物,要送過去後沒能賣上價錢,那一路上的錢全打水漂了。
戶部尚書隻要委婉勸阻康熙,感慨如今還不是時候,等國庫再充盈一些再做打算為好。
火器營那邊製造新式火炮的進度相當快,他們在原有的火炮上進行改良,就能更快了。
不然從頭做起,那就得花費兩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畢竟火炮最難做的,就是炮筒,需要慢慢打磨出來。
哪怕用上康熙的機器,也是需要不短的時間。
直接在上麵改良,那略過了炮筒的製造,就要快得多。
按照如今的進度,半個月就能改良好第一個新式火炮,後邊熟練了,進度隻會更快。
康熙聽說後心情不錯,但是聽見戶部尚書的話,臉色又沉了下來。
他知道戶部尚書一直希望國庫填滿大部分,康熙再用,也能有備無患。
不然遇上天災人禍,或者中間的進項有什麼差池,那國庫一時後繼不上,就會跟之前一樣陷入窘迫的境地。
戶部尚書完全是為康熙著想,但是這想法卻太落後了一些,完全跟不上康熙的想法。
王談見戶部尚書在早朝的時候出列,跟皇上提出此事,就明白他的機會要來了。
果不其然,康熙對戶部尚書頗為失望。
雖然戶部尚書的出發點是好的,話裡話外憂心忡忡,但也是對他沒有信心了?
而且把國庫填滿之後才開始計劃其他,那就太慢了。
康熙搖搖頭,隻留下戶部尚書去禦書房談了談。
沒多久戶部尚書就遞了折子,說是年紀大了,身子骨大不好,準備致仕。
按照以往的規矩,康熙來回拒絕了三次,這才同意了。
戶部尚書光榮退下,王談直接被提了上來。
眾人也不意外王談來接班,畢竟原來的戶部尚書已經把大部分的差事交到他的手上,戶部基本上是由他來做主。
王談上去,自然讚同康熙的做法,努力維持住國庫的穩定,也讓康熙能夠繼續大展拳腳。
這就讓康熙頗為滿意,要束手束腳的話,他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換了戶部尚書,錢迅速到位,材料也是,火器營那邊進展也順利,很快就把第一批改良後的輕盈火炮送到水師的船上安裝,讓他們去更遠的外海試驗一番。
水師隻有幾條船出發,打算在遠一點的地方停下,然後對著外海發炮,看看射程和威力如何。
當然就對著海麵發炮,不太能看出威力,卻也聊勝於無,總不能隨便對人發炮吧?
然而讓水師沒想到的是,他們出海沒多久,竟然遇到了附近徘徊的船隊。
這船隊上掛著商隊的船帆,但是上麵的血腥味,隔著老遠,水師這邊都能聞得到。
足見這船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估計剛被海盜搶了船隻。
海盜之前偽裝成海商的樣子到處走,很多一時沒防備就中招了。
水師出海,康熙交代過要掩飾身份,所以他們並沒有掛上水師的旗幟。
哪想到他們一出來,
就遇上大魚了?
正好這火炮找不到對手,正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這對手不就來了?
對麵的船隊也發現了水師的船隻,看他們的船保養不錯,隻以為也是商隊,就覺得運氣不錯,又能賺一筆了。
他們假裝上了要靠近的旗子,顏色又是最平和打算要交談做買賣那種,知道這樣的旗子掛上,很多商隊就沒有太防備。
水師這邊將計就計,慢慢靠近,漸漸都能隱約看見對麵那些人。
他們還帶著千裡眼,在高處的斥候遙遙相望,很快下來稟報道:“對麵一條船的甲板上有二三十人,甲板上有貨物,還有人躺著,估計剛搶完船,人還沒有徹底清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