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萬昌鳴沒有第二個人。
這對兒師徒真是王八綠豆湊一家。
一個擅長專營,教導學生不用心,以舞協馬首是瞻,上麵一句話,他歡欣鼓舞地跑斷腿。
一個有樣學樣,好好的隊員不當,天天拉幫結派,學著教練的模樣搞人脈,搞小集體。
元總拉扯著整個街舞隊,在舞協那邊和老牌的舞蹈項目爭資源,正是刀耕火種、篳路藍縷的時候。
萬昌鳴天天在拉後腿,為自己的前程謀劃,甚至根本沒心思在街舞隊當教練,一門心思的想要進到舞協裡當領導。
這就是杜燁當初在節目裡,說什麼都不想去萬昌鳴隊裡的原因。
他當年要是在萬昌鳴隊裡,還有今天的他嗎?
萬昌鳴這個人根本不適合當教練。
杜燁心裡惱怒,卻也知道應該是自己給了萬昌鳴攪風攪雨的機會,難得有點茫然。
打了飯坐在餐桌上,顧不上吃,杜燁先拿出手機,給盛耀發了個消息。
盛耀沒有回複,而是直接發了視頻。
杜燁左右看過一眼,將視頻打開。
盛耀的臉出現在了手機畫麵裡。
真帥。
一看見人,杜燁心情頓時好轉,剛剛那點兒迷茫無措頓時消失不見。
盛耀此時正在海市,參加代言商的發布會,全身貴氣打扮,手上戴的正是代言的男士腕表,價格百萬。
頭發朝後梳高,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眼神深邃迷人,對著自己笑。
“什麼事?”盛耀開口說話,聲音低沉醇厚,杜燁發現不過兩天沒見,已經很想他。尤其想念自己被這個人整個抱在懷裡,小心嗬護的觸感。
杜燁整理思緒,開口說道:“我好像給隊裡帶了一些麻煩。”
“嗯,詳細說說,聽著呢。”盛耀溫柔耐心地開口。
杜燁聽著對方耐心的語氣,忐忑的心情緩緩回落,落在了實處,徐徐說出。
“……所以總覺得萬昌鳴似乎和舞協那邊有了什麼py交易,如果我不解散舞團,恐怕他們就會開除我。現在元總應該是在幫我擋著,但我估計擋不了多久,你有什麼看法?”
盛耀全程安靜,隻是時不時點頭,耐心傾聽。
待得杜燁說完,盛耀想了想說:“之前是我被輿論困住,無法自由行動,現在換你。這件事我還得想想,晚點再給你電話。”
杜燁說:“好。”
杜燁掛了電話,輕吐一口氣。
感覺好了很多。
甚至也有了一些眉目。
其實說到底,就是所有人都覺得他年紀太小,不知道輕重。
萬昌鳴以為他在外麵貪玩,導致名聲受損,想要逼他回來。
元總也以為他什麼都不懂,出了事並不願意和他多說,而是選擇獨自承擔。
杜燁剛剛的迷茫不安,完全是來自他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茫然導致。
現在靜下心來去想,說到底還是萬昌鳴想要增加自己在舞協的話語權,想要奪權。
萬昌鳴想要去舞協,甚至想要進體育總局,自然不能以一個普通教練的身份調上去,到了那裡麵他也不過就是一名基層職員,毫無話語權。
他想成為街舞隊的總教練。
隻有成了總教練,他才能以一名中層領導的身份往上調,才有繼續高升的可能。
這件事是萬昌鳴和元虎之間的權利鬥爭。
自己的特立獨行,成為了萬昌鳴爆發的導火線,是他奪權的第一槍。
難怪元虎並不對他細說。
看來早就看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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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己會被萬昌鳴拿來當槍使,說明自己的實力還不夠,所以才會被他輕視。
如果自己夠強,強到萬昌鳴不敢動他,或許就沒有今天這件事了。
杜燁有點後悔沒有參加大獎賽的單項比賽。
那應該是證明他實力最好的辦法。
可惜了。
杜燁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始終糾結自己沒有參加大獎賽的原因。
就在這時,盛耀發來消息,問道,【你們隊裡什麼時候舉辦隊內考核?第三個季度可是快要結束了。】
杜燁眉梢一揚。
繼而嘴角微勾,回複道:【就快了。】
又過一天,下午訓練,劉能抽空對杜燁單獨說了一句:“你來國家隊兩個多月了吧,過幾天就是隊內考核,這幾天暫緩體能訓練,我會多為你安排舞能訓練,你要用點心。”
杜燁看了劉能一眼,突然就明白了。
劉教練恐怕什麼都知道,隻是不願意給他增加壓力,所以一句話沒說。
如今特意提醒自己隊內考核這件事,恐怕和他想到了一塊。
是到了展現實力的時候。
再這麼繼續低調下去,恐怕隊裡的人和舞協那邊,都會以為他是個可有可無的隊員,對他這種特立獨行的隊員,必須敲山震虎,拿他殺雞儆猴,整頓紀律。
杜燁再次拿起了音樂,白天黑夜的聽。
進入了“自閉模式”。
牧子淩等人顯然也意識到隊內考核即將到來,又到了重新爭奪“一哥”的日子,也安分了許多。
臨時抱佛腳,總歸也是有點用處的。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九月的最後一天即將到來。
30號這天,就是隊內考核。
考核定在30號的上午,下午隊裡就要放假。
因為明天就是十一長假。
隊裡氣氛古怪。
一方麵大家都做好了休假的準備,有些人提前一晚上,就將行李收拾了出來。
但因為今天要進行考核,如果表現的不夠理想,恐怕這是的十一長假彆想過好,安排回家訓練的任務,比正常訓練還要重。
這種感覺,真是痛並快樂著。
牧子淩等人今天上午都和學校請過假,此刻正收拾衣物放進行李箱裡。
一邊收拾一邊說:“等會兒讓我先上場,飛機是十一點過的,我怕趕不上。”
毛藝昨天晚上就已經將行李箱收好,高興地說:“好想吃我媽做得熱乾麵和大饅頭,還想吃三鮮餡的餃子,不行,想著口水就流出來了。”
然後毛藝看向杜燁和苗誌,問:“苗誌這次還是不回去,杜燁你呢?你怎麼也沒動靜。”
杜燁已經洗漱完畢,穿上運動鞋,精神抖擻地站起來。
聞言說道:“我爸媽過來。”
毛藝讚歎:“哇哦,真好,我父母就送我進國家隊的時候來了一趟,就再也不來了。說這邊消費太高,來回路費夠他們存小半年的錢。萬惡的有錢人啊。”
杜燁笑了一下。
不說那邊正開的如火如荼的工作室,也不說他陸陸續續接到的代言,就說他這次比賽第一名的獎金,也足夠把他爸媽喊來京城玩上一趟了。
更何況盛耀舍不得他回家,心甘情願的當“車夫”和“導遊”,一門心思地想要刷他父母的好感度。
杜燁自然配合自家男朋友,將父母叫了過來。
再說這邊搞了個不錯的事業,父母也該來看看,了解一下。
至於苗誌不回家……說到底,也是錢鬨的。
大家都看著央爸五套裡,各種體育明星的代言,但真正有能力實現自己商業價值的運動員依舊非常少。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運動員,還都處於苗誌這般,拿著一點微薄的補貼,勉強實現一點經濟自由。
一年最多春節回家一趟,其餘時間都在宿舍裡蹲著,訓個練,讀個書,等著大學畢業了,如果沒什麼成績,就退役回到地方,在市裡找份工作,有個穩定的生活就夠了。
麵對毛藝的調侃,苗誌笑了一下,眼神有點羨慕。
但還是將這種情緒深深地壓下,低頭穿好運動鞋,起身和杜燁站在了一起。
“走吧。”牧子淩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去,推著行李箱走了過來。
隊內測試後,牧子淩會直接從訓練中心出發。
毛藝是下午的飛機,時間應該很充足,但他也推著行李走。
能早點溜出去,就算在網吧混上兩個小時,也是極好的呀~
一路下樓,遇見很多其他隊的國家隊員。
也有不少像牧子淩他們一樣,推著行李走進電梯。
遇見了招呼,“回家啊?”“對啊,上午的飛機。”“你們今天沒有測驗啊?”“有啊,煩死了,直接放了多好。”
其實季度測試就是體育局定下來的傳統。
隻是正好碰上十一長假,人心浮躁,季度測試就變得格外的不耐煩。
杜燁戴著耳機聽歌,也不說話,跟在人群後麵默默地走。
走在前麵的國家隊員頻頻回頭看他,杜燁抬眸看去,對方擠眉弄眼地笑了一下。
等到了大門口,其他隊的隊員都拎著行李箱直接上了通勤車,隻有他們街舞隊的隊員還得翻越天橋,穿過小道,最後來到訓練中心。
行李箱被丟在了一樓的值班室裡。
他們過來的時候,值班室裡已經堆了不少行李,大大小小,藍紅白色,緊貼著擺放了好幾排。
這是幾乎都要走啊。
畢竟像苗誌那樣家庭環境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牧子淩放行李用了不少時間,一邊嘀咕自己走的早,一邊試圖將行李放在門背後,保安大爺搖頭製止,將他的行李箱往箱子堆裡推。牧子淩哀求了好半天,最後在保安大爺桌子下麵求了一塊兒特殊的地,這才心滿意足。
這一耽擱,再走出來,正好就和同樣推著行李箱的王波一群人撞上。
王波到哪兒都是呼朋引伴的,身邊圍著的人從來沒少過五人,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發號施令的感覺,所以總在心裡暗自計較,誰是我的人,誰不是我的人,誰是背叛我的人,誰是值得拉攏的人。
心思太多了,必然影響訓練,本末倒置。
王波看見杜燁等人,嘴角一牽,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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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轉頭和身邊的人繼續說道:“其實也沒采訪什麼,就是一些下季度的計劃,訓練的訣竅。咱們萬教是真的厲害,媒體資源不是一般的多,聽說萬教還在聯係一個代言,如果談下來了,就是咱們街舞隊的讚助商,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杜燁這個時候已經摘下了耳機,聽見王波這麼說,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萬昌鳴這一世能不能找到讚助商,他是真不知道,反正上一世是沒有。
他們國家街舞隊到現在一點成績都沒有,當資本是傻的嗎?憑什麼給你錢。
所以國家街舞隊的讚助商,還是他拿下第一個wod的單項冠軍後才簽下來的。
這事多半沒譜。
但王波似乎誤會了杜燁這一眼,嘴角一勾,特彆得意地笑著,推著他的行李,擦著杜燁的肩膀,進了值班室。
測試的舞蹈室在三樓的大教室。
杜燁一路走上去,就聽見牧子淩他們高興地交談。
“要是真有讚助商就好了。”
“可不是,有讚助商的項目,每個月有更多的補貼,每個季度都發兩套衣服鞋子呢。”
“比咱們多好幾套,質量也好不少。”
“聽說乒乓球那邊的運動鞋,外麵買最少三千,還買不到。”
“那是國球你能比?三千的鞋我就不求了,隻要給我一千的鞋就心滿意足。”
說話間,杜燁來到了三樓。
到了三樓,整個感覺都不一樣。
樓層更高,光線更亮,空氣都仿佛清新了不少。
大教室足有100多平,像舞蹈教室似的,半麵牆都是玻璃,窗戶也是新換的雙層推拉窗,在這屋裡練舞,冬暖夏涼。
萬昌鳴帶著他的隊員長期霸占一個大教室,剩下餘元等教練,輪流使用另外一個大教室。
隻有劉能不爭不搶,守著二樓的三個小教室,踏實地教導訓練。
在大教室訓練,當然是最好了。
心情都開闊不少。
而且訓練之餘,隊員們說說笑笑,杜燁時不時的就能夠聽見樓上的大笑聲。
杜燁不是不羨慕這種環境。
他在舞跡工作室那邊就是這樣的環境,特彆快樂特彆放鬆。
但劉教練帶的是女隊,就他一個男生,如果混在一個教室裡,還有點不方便。
杜燁懷疑自己會被幾個師姐輪流欺負。
還是算了,自己訓練就好。
上一世就算他出成績了,也很少上來訓練。
這麼大的教室他一個人用實在浪費。
畢竟隊裡的資源有限。
杜燁進了大教室,就擦邊找了個地方席地坐下。
木地板的質量是不錯的,就是用的時間長,有些地方的顏色已經舊了。
頭頂的燈非常樸實,就是六根日光燈,兩兩一對,掛了三排,全打開的時候很亮,如今隻開了中間兩個。
還有不少人沒有進來,在走廊上熱身。
大家都有經驗,測試是怎麼個測試法兒。牧子淩以為杜燁不清楚,便將他拽起來說:“一會直接就測試了,上來就跳,趕緊活動一下。”
杜燁道了聲謝,就在牆邊上拉了拉腿。
這裡必須要說,國家街舞隊是講究基礎的。
杜燁的一字馬在這裡算不上什麼,隊裡無論男生女生都要練這些基本功。
所以就可以看見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腿抬高了好像都戳到了天花板,一邊壓著腿,一邊說笑個不停。
杜燁三兩下活動開身體,正要拿出手機聽音樂的時候,有教練走了進來。
是元虎。
元虎沉著一張臉,向來含笑的臉上難得表情很凶,快步進來後就往前麵一站,目光冷淩淩地一掃,屋裡瞬間安靜。
他視線在人群裡繞過,最後落在杜燁臉上,表情有一瞬間很複雜,然後又被努力克製著收了回去。
“啪啪啪。”他拍了拍手裡的黑殼筆記本,提高音量,“都進來了,找地方坐好。”
門外的隊員魚貫而入,尋了個空位坐下,坐了兩排。
杜燁個子不算高,又在第二排,瞬間埋沒在了人群裡。
倒是王波等人,坐在前排靠近元虎的位置,最是顯眼。
但他們卻並不太關注王波,而是左看右看,看著大門,等著自己的教練過來。
又過兩分鐘,有腳步響起,然後萬昌鳴和餘元等人走進來,劉能依舊在最後一個,低調沒有存在感。
元虎看向萬昌鳴,兩人視線對上,眼底都有些冷意。
杜燁在人群後麵默默觀察,察覺到了兩人不對勁的地方。
這是臉基本的臉皮都護不住了嗎?都發生什麼了?
杜燁難得有點好奇。
畢竟肯定和自己有關係。
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麵擔任了個什麼樣的角色。
幾名教練並沒有在隊員麵前撕破臉皮,萬昌鳴即便覬覦元虎的位置,如今他也不過就是一名基層教練。
所以進來後找個地方站定,也不說話,視線掃過,在王波等人的臉上停頓些許,給與鼓勵目光,然後目光移開,似乎又在尋找著誰。
找了半天沒找到,他眉心蹙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劉能。
毫無疑問,這也是在找杜燁的。
隻不過杜燁“藏”的深,冷不丁看不見人。
萬昌鳴並不說話,但看氣場卻很強硬,與元虎並肩而立,下巴微揚,有些桀驁。
隊員們左右看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隱約察覺出教練員之間似乎有些氣場不和,繼而都苦了臉。
教練心情不好,今天的表現要是不好,恐怕會被狠狠訓斥一頓吧。
元虎等人都到齊了,冷著臉開口說道:“今天是季度隊內測驗,按照正規賽製規定,被叫到的選手上台進行1v1鬥舞。齊舞團隊直接跳作品即可。
我叫到名字的上前。
周瑤、景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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