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遊橋拿著兩個饅頭出來,直接塞到遊渠手裡,“坐下來吃著慢慢說。”
遊渠不要,但遊橋把饅頭塞給他就收回手。
“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
遊橋說道:“著什麼急,說會兒話。”
遊父也問:“你爹,奶奶都回來了,那你娘的事是徹底解決了?”
聞著辣片的香味,遊渠到底是掰開一個饅頭夾一個大辣片子,一口下去,紅亮的辣油都順著饅頭往下流,把軟軟的饅頭浸潤一層香味十足的紅油。
遊渠隻覺這一口,比肉還好吃,狼吞虎咽地嚼完嘴裡的食物,這才道:“嗯,解決了。我們也是運氣好,聽說再過一個多月是小皇帝的誕辰,朝廷要大赦天下,我娘那種流放的,是可以無罪開釋的。隻是還要在牢裡住些日子,我爹就讓都回家等著。”
遊父笑道:“挺好,挺好。”
遊渠一口一口吃著饅頭夾辣片,又道:“二叔,我大哥休了我大嫂,你們有沒有見到她回村裡來?”
其餘人都是一驚,遊父道:“倒是沒見她,村裡人也沒誰說起看見她的。”
“不會是跟隔壁大雲家的一樣,跑沒影了吧?”遊母說道,“你們怎麼不回到家把你大嫂娘家的人叫來,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大雲家,現在還鬨著呢,那邊找不到女兒,口口聲聲說是他家謀害的,可被訛去不少錢。”
遊渠也沒心情吃東西了,“那時候都在菜兒家,不知道我娘的事什麼時候了,都沒想那麼多。”
“我回家問問去。”
遊父道:“我也去看看。”
半個時辰後,遊父才回來,此時遊母還在家裡等著消息,一見他來就問:“咋樣,回家沒?”
遊父點頭:“在家呢。正鬨著,大梁非要把人趕走,大梁家的隻抱著菜蛋,拉都拉不開。隻說不走,除非把她打死。”
遊母想想都覺得糟心,“還不都是大嫂作的,好好的日子過著,非要去摻和大戶人家的事兒,她有幾個腦袋能跟人家玩?”
“或許是著急掙錢吧”,遊父說道,問遊母,“你今兒晚上不去山上跟閨女做伴了?”
“著急掙錢也不能害人啊”,遊母撇嘴,見老頭子不想說他大哥家的閒話,也順著轉移了話題,“大白這些天都帶著小白住在家裡,你閨女那裡跟個鐵籠子似的,誰能進去?明兒兩個兒子都得起五更,我在家裡也好起來給他們做飯。”
遊家人隻睡兩個多時辰,天空中還繁星滿點的時候,農家院裡便又亮起燈光,一家人都進進出出的忙碌起來。
父子三人裝車,遊母帶著兒媳婦在廚房炒菜做飯。
半個時辰後,遊鬆、遊橋一人帶一個大皮帽子,趕著捆紮著三甕的辣片出發了。
車上還放著一個半舊的被子、褥子,是讓兄弟倆累了替換著睡的,裡麵當然還包著一大包袱這些日子家裡做的花露水。
因為三甕的辣片足有二百多斤,中間倒車坐船很不方便,他們是要趕著車到京城的,京城距酒仙縣都有三百多裡,趕著個驢車,少說得走一天多。
他們五更出發,再怎麼也要第二天的上午才能到。
其實辣片也可以在縣裡賣,但儘管常家已經敗落,遊家人還是不喜歡再在縣裡做生意,再者說,遊鬆之所以想做辣片這個利潤薄的生意,瞄準的市場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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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三是一個普通的碼頭力工,家裡就住在京郊三十外的小村莊,因為靠近京城,他們整個村子都是京城某個官員家中的佃戶,主家挺和善,一畝地隻收取一成的租子,農閒時也不驅使他們做活。
村裡的壯力便常到京城的碼頭做活兒,那碼頭從年頭到年尾都是車船不斷的,每天也能賺個二三十文。
這天早晨天還不亮,馮三如同往常一般起來,將要出門時,小兒子也行了,縮在被窩裡哼哼唧唧道:“爹,我想吃好吃的。”
馮三偶爾賺的多些,便會在碼頭那片的攤子上給孩子們帶一些吃的。
“你在家聽話,爹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的好東西給你捎一些。”
小兒子六七歲的年紀,聽完就是一陣歡呼。
馮三妻子把裝好的乾糧交給他,說道:“前些日子的大雪災那麼嚴重,我們還是多攢一些錢,彆孩子要什麼就給什麼。”
小兒子聽見娘的話,立刻哇哇叫道:“娘,我要吃,就要吃。”
女人轉身到床邊,掀開半舊的棉被,啪啪幾下就拍在小兒子的屁股蛋上。
馮三笑著道:“彆哭啊,要是哭一定沒有好吃的。”
張著嘴正要嚎的小男孩立刻閉緊嘴巴。
馮三走出家門,村裡其他要去做工的差不多都已在村口,他們又等了會兒,人都到,便走著去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