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
陳宏跟在這人身後,上了輛馬車,路上還覺自己沒問清楚就跟這人走太魯莽,不想一刻鐘後下車,入門的就是輝煌巍峨的大門。
上麵高懸油黑金字匾額,書寫著攝政王府四個大字。
僅僅是四個字,卻像有一股無形的威懾之氣襲來,陳宏猛地回神,再抬腳時腿肚子都是抖的。
王爺果真對事事掌控得無孔不入嗎?
怎麼連他想找攝政王這邊的人求助都知道?
其實陳宏從四平街出來,到青石街他們家門口時,暗衛就把消息遞到了王府,遊蕊想知道陳宏找到他們家有什麼事,便讓人把他帶來。
宿岩對她說:“很大可能是想請我們找門路,給他和攝政王府之間牽一條線。”
“他又不知道你就是攝政王,想和攝政王府聯係起來,不是該他的先生更有可能嗎?”遊蕊還不信。
不過直接讓人把他帶到攝政王府,已經是要幫他一把的意思。
宿岩笑了笑:“待會兒一問就知道了,若是我猜對,可能要個獎賞?”
遊蕊道:“好呀,要是你猜得對,你儘管要,我什麼都給。”
暗衛的那些人都是人才,來回秉時把四平街的對話也轉述了一遍,因此遊蕊和宿岩雖然沒有親自到場,卻像是看了一場詳細的現場直播。
陳宏不願意牽扯到遊歡意和陳家之中,遊蕊覺得他還挺聰明的。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遊蕊和宿岩時,陳宏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劉豐提醒,他才慌忙跪下來見禮。
心裡卻仍在疑惑,遊蕊怎麼又成了攝政王妃?難道那個在他們村邊的山上住了好幾年的獵戶溪田,就是攝政王嗎?
陳宏起來時,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但是他並沒有見過溪田幾次,此時又很緊張,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
也不知回了些什麼,反正陳宏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外界時,他已經捏著一塊攝政王府的令牌站在王府大門外。
“回去好好準備今秋的會試吧”,送他出來的是主殿伺候的小太監,“有咱們王府的令牌,陳家那些人不敢強拿你的。”
陳宏看了看手裡的令牌,問道:“王妃,真是我們村的?”
“你剛才不是都看見了?”小太監說道,“你也彆覺得王妃娘娘那麼容易拜見的。”
“可是,我聽說,王妃還開了間婦幼院?”
“是啊”,小太監覺得這個人真不像能出王妃的村子裡出來的,大驚小怪的,“就算這樣,想拜見王妃也得經過幾道關卡,不是一個村的,您連王府的大門都不好找。”
陳宏跟這小太監道了謝,再次恍惚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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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科鄉試榜單張貼後,空氣中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明顯,鄉榜才下,會試又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與此同時還有每年春天的童子試也日期在即。
幾乎是一夜之間,街上賣考籃、筆墨紙硯的小攤位都出現了,還有專門賣能長時間存放的胡餅的。
今年的考生尤其多,還密集,這家家戶戶的生意都不錯。
遊鬆帶著鹵味進城,看著這熱鬨景象,都想摻一腳,隨便編個籃子,裝一些麵巾、水壺什麼的,賣給考生一個就是二百多文錢,比他這一分分賺起來的錢利潤可豐厚太多。
他正在給一個雜貨鋪卸辣片和鹵味時,隔壁的書鋪走出來個熟人,遊鬆笑道:“這不是陳宏嗎?剛一路上都在聽人議論鄉榜,你可高中了?”
讓遊鬆沒想到的是,陳宏態度極好地道:“忝居末尾”,說著還走過來幫遊鬆卸了兩個壇子,笑道:“二哥這生意挺興隆的,比我這一直花父母錢的要強許多。”
遊鬆嗬嗬,不認識似的看他好幾眼,結完賬就趕著車去婦幼院,他到的時候,遊蕊正閒著,最初過來的孕婦們都是去找奶奶看的,熟悉了之後才會來問她。
反正奶奶經驗足,不太清楚的馬上就來問她了,遊蕊正好偷閒。
遊鬆走進來,看這一屋子好幾個都是大肚子,拉著妹妹往邊上躲了躲,便說剛才送貨時遇到陳宏,都成舉人了,看見他反而一點架子都沒有了,還幫著卸兩壇子的貨,不會是知道你和妹夫的身份了吧?
“嗯,知道了”,遊蕊說道,“二哥,你知道遊歡意是誰家的孩子嗎?”
“她爹死前不是說她娘是京城的什麼花魁嗎?咋的,她爹是當大官的?”
“是陳太後娘家的大哥”,遊蕊笑道,“他們還想讓陳宏當遊歡意的義兄,我知道了,就幫了陳宏一下。”
遊鬆一言難儘的樣子,“我說遊歡意的行事怎麼有時候怪怪的,原來是她家裡人都這樣。”
遊蕊笑二哥,“我記得以前,你挺喜歡遊歡意的啊。”
“她長得還是不錯的”,遊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聲道:“對了妹兒,我還得去找琉璃廠定做些琉璃瓶,走了。”
遊蕊忙道:“二哥,這個不忙。”
京城的確有兩家琉璃廠,不過出的琉璃都有氣泡雜質,大戶人家都不樂意買他們的琉璃製品,小戶人家又買不起,已經在破產邊緣徘徊了。
王府的道士還是有幾把刷子的,現在把燒琉璃的方法又改進許多,遊蕊想自己開個琉璃廠,以後的盈利會分出一成給那些道士,剩下的都是她和宿岩的。
不過這個主事人,她想讓自家二哥來。
到二樓的休息室,遊蕊把這些打算跟遊鬆說了,又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一遝紙張,遞給遊鬆:“這是我這些天有空的時候畫的圖樣,也有很多花露水瓶。”
遊鬆拿起來翻看著,不停點頭:“雖然你畫的不咋樣,但我想著這琉璃做出來的樣子,應是很不錯,哎?這個圓口的瓶子是做什麼使的?旁邊這個是蓋子?”
“這個”,遊蕊笑道,“這是一種存放東西的琉璃罐,關鍵是瓶口這一圈的紋路,蓋子也照著這個紋路做成對應的,能扣很緊。我想著,春夏水果多的時候,就可以放到這瓶子裡蒸一蒸,到冬天也能有水果吃。”
遊鬆道:“你們王府還能缺新鮮的水果?”
“彆人缺啊,我們才有的賣。”
“那要是這樣的話,你這琉璃得多便宜啊,才舍得弄這麼個大罐子裝水果?”
“其實琉璃做起來一點都不費錢,現在的琉璃品貴,那是因為從海外運來的,咱們自己也能做出比他們海外更好品質的琉璃瓶來,兩文錢一個普通瓶子都有得賺。”遊蕊解釋,跟著問道:“二哥,你要不要做這個管事?”
預感到這是一個比辣片還要大的生意,遊鬆趕緊點頭,道:“妹兒,我一定把廠坊給你管好。”
遊蕊一笑,“那就全權交給二哥了,你回家問問大哥大嫂要不要投資,我和宿岩這邊會出三千兩,要是你們出一百兩,到時便按照這個比例給你們分錢。”
見二哥沒聽明白的樣子,她又道:“就是掙三十一兩的話,給你們分一兩。”
遊鬆已經在心裡算了,聽到妹妹這個更清晰的說明,立刻道:“那我給你們添五百兩,大哥大嫂還有爹娘那兒我都給你們問問。”
“行,你們好好商量一下”,家裡現在有錢,遊蕊是知道的,因為二哥都把賣辣片、鹵味和香水的錢給她送了二百多兩了。
說是不讓宿岩幫她娘家,但現在他們做任何事都便利很多。
中午,陰蒙蒙的天空中飄起絲絲細雨,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遊蕊的心情很好,下班後打算回王府吃飯。
遊鬆現在不在婦幼院,跟遊蕊說好就跑著去找好做廠坊的房子去了。
遊蕊跟奶奶說一聲,便出了婦幼院,馬車一路行到內城,正要到王府的時候,一聲又一聲地擂鼓聲響在小雨蒙蒙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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