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是大腦,下官就是四肢,哪一方麵都得好。”遊蕊說道,“下次我們再回現代,讓爸爸找一些公務員考試的資料給你看看。”
宿岩好奇,“什麼是公務員?”
“就是給政府辦公的人員,相當於現在的吏員。而且還需要各種培養人才的大學,我們這裡的學校都太單一了。”
學校這個問題,宿岩已經在籌劃了,上次嶽父給他看資料的時候,也說了人才培養的重要性,大周不能隻靠從那邊拿現成的,最重要的是培養出本土的人才。
宿岩當時就想,最先要建的,是軍校和工科學校,軍校還好說,工科學校需要的物理、化學、數學等教材,他一時間並不能完全背下來,所以說還要等至少一年。
遊蕊聽完他的打算,便道:“下次我也幫你背一些化學公式,咱們可以把這些交給三理道長,再讓他整理成化學教材。”
宿岩笑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我的蕊兒就是聰明,哪像我隻會記下來硬搬。”
“你夠了”,遊蕊無語地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這時雲思低眉垂眼地走了進來,福身道:“娘娘,米娘子送了一盒胭脂來。”
遊蕊驚訝,這麼快就做好了嗎?她放下墨錠,道:“給我看看。”
雲思便把手裡捧著的木盒遞到遊蕊手上,而後老實的站在一旁。
盒子裡放著六管口紅,遊蕊拿在手裡,輕輕一旋,一支海棠紅顏色的口紅就露出頭來,再反著一旋,便很流暢地落了下去。
這口紅管彆看是木頭做的,手感卻一點不比現代那種金屬質感的差。
遊蕊拿出來最喜歡的玫瑰紅顏色,這個色很正,又豔又紅,拿著在唇上抹了兩下,又上下抿了抿。
她伸手扯扯宿岩的袖子,等他抬眼看過來,笑問道:“好看嗎?”
宿岩的眸子深了一瞬,點頭,聲音卻很平靜:“好看。”
“等一下,”遊蕊拿帕子擦乾淨唇上的胭脂,又換了海棠紅的,在宿岩的注視下,抹抹抿抿,問道:“這個呢?”
這次宿岩的眼神有些迷惑,心道有什麼差彆嗎?麵上乖乖點頭,“一樣好看。”
遊蕊一下子就看出來這句話沒有第一句真誠,轉身不理他了,“我不打擾你了,自己去試。”
捧著盒子起身到梳妝台邊,一支一支地試口紅去了。
她其實不怎麼用口紅,和筱娜一起逛街前化妝的時候,她迅速打上口紅的方式,常被被她笑稱為直女式塗口紅。
然後筱娜便會拿出一堆唇妝用的東西,把她按在那兒,一個口紅能給她塗十幾分鐘。
不過現在回想一下,筱娜化出來的唇妝的確比她自己隨便塗的好看。
遊蕊在桌子上扒拉了一下,挑出一款偏白色比較潤亮的口紅,又拿出一根簪子,用茶水洗了洗尖頭,照著筱娜給她化唇妝的步驟整了起來。
無意間一抬眼,從鏡子最邊的角角上,看到雲思一會兒看宿岩一眼,雙手握得也很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遊蕊塗抹口紅的動作頓了頓,之後也沒再管她,鼓搗半天嘴唇,看起來有八分筱娜化的那個效果了,她才轉過身,吩咐道:“雲思,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口紅,送你一支。”
雲思聞言一愣,片刻後才邁著小步子走過來,施禮道:“娘娘。”
遊蕊把盒子往前一推,“你挑吧。”
根據這麼多天的印象,雲思不像是那種異想天開的丫鬟,要是有為難的事,遊蕊也不是不能幫忙。
雲思好一會兒才伸手,隨便拿了一支,盒子裡還剩下的三支是遊蕊都沒用的。
“謝娘娘賞賜,”雲思垂著頭屈膝。
遊蕊見她什麼都有說的意思,隻道:“有什麼事跟我一聲,彆為難。”
雲思隻覺心裡一酸,道了聲“是”,還是什麼都沒說。
遊蕊總不能拉著她追問,便擺了擺手讓她下去。
來到寬闊的殿門外,月光下如水的白玉石階梯麵也像是會動了一樣,雲思忍著頭腦中的眩暈,手心裡緊緊握著口紅才能讓她保持清醒,一步步走下來。
“雲思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另一個大丫鬟看見,趕緊過來扶住。
雲思搖搖頭,“沒事,我先回去休息,這邊你頂著。”
她還沒走遠,兩個小丫鬟就湊過來問這個大丫鬟,“青柳姐,雲思姐姐是不是有什麼事啊?這兩天都心事重重的。”
青柳看了她們一眼,嚴肅道:“少打聽閒事。”
雲思回到住處,同一個屋的幾人還沒睡,把臉色慘白的一個人迎進屋裡後,都圍著她問:“怎麼樣,跟王爺說了嗎?”
雲思搖搖頭,道:“我哪敢?”
淩霜道:“可你也不能就跟你那爹娘走啊,賣你一次不夠,還想賣第二次嗎?”
“前幾天我出門,見到了芳華,都沒敢跟你們說她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香雲說著,一臉忿忿不平之色,“她當初辦出那種糊塗事,被趕出去後,她爹娘就讓她墮了胎,跟她好過的那人也不管,讓她淪落到給一個小官做妾的地步,這還不止,後來她又被小官贈給一個商人朋友,現在竟然受商人婦的欺淩。她那雙手,都長裂口子了、”
到後麵已經是不忍說下去。
淩霜道:“她先前可是敢算計王爺的,你還給她鳴不平?要我說,她就是活該。”
“她活該,那雲思姐呢?從一開始就在紫極殿伺候,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妃一來,我們就什麼都不是了。”香雲抱怨道,“先前還問我們多大了,有沒有嫁人的打算,又不給我們配府裡的侍衛,不就是要把我們趕出去嗎?趕走那些妾室還不夠,連我們也容不下。”
“雲思姐,你這件事還是得求王爺。”許久之後,有人說了這麼一句。
第二天,雲思跟一個大丫鬟換了班,看著王妃一出了門,就進來跪在宿岩腳邊,道:“奴婢有事求王爺。”
宿岩的辦公地點在家裡,兩個孩子現在也在家讀書,早飯都是他監督,遊蕊說的,不能偏食不能留飯底,因此這時他還在飯桌旁坐著,皺眉道:“府中的事自有王妃管,如果本王沒記錯,昨晚王妃問你是不是有事,你怎麼不說?”
雲思雙手撐在地麵,奴婢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如果跟王妃說了,王妃肯定會給她尋個人家,到時她爹娘便不敢再做主她的婚事。
可是她明白留在王爺身邊沒有可能,也一直覺得自己很冷靜,不會奢望不可能的,但真讓她出去嫁人,她又萬般不想去。
她其實是想過的,想做王爺的女人,不過她知道自己若露出那樣的態度,就會不再受重用,才一直麻痹自己。
可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她麻痹不麻痹自己就有用的。
雲思乾澀道:“奴婢的爹娘給奴婢許了一個富商做續弦,奴婢想求王爺給奴婢指配一個人。”
“去求王妃,這種事本王不管,”宿岩說道,然後才發現對麵兩個小孩子都炯炯有神的在看著這邊,咳了聲道:“彆在你們姑姑,姨姨跟前瞎說。”
小黑蛋和衛不恕對看了一眼,默默點頭。
一直到宿岩帶著兩個孩子離開紫極殿,雲思都還在那裡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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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早先就在他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到現在竟然還是沒有對蕊兒這個主母的認同感,一個個都隻是表麵尊重,身為生死都捏在他們手中的下人,也不知道在傲氣什麼?
難道是覺得蕊兒出身農家,她們要比蕊兒更好?
去政事堂的一路上,宿岩就在想該是讓蕊兒自己提拔一些大丫鬟了,前麵這些年齡都已經不小的,放出去嫁人吧。
另一邊的上學路上,小黑蛋跟衛不恕討論,“你說姑父這樣的,是不是就是懼內?”
衛不恕心道,你才知道你姑父有懼內的名聲啊。
“不過小恕,我覺得懼內挺好的,你看我姑姑對姑父多好啊,”小黑蛋看著藍藍的天空發出感歎,“等我長大了,我也要懼內。”
衛不恕一個沒忍住,被唾沫嗆到了,咳個不停,心想你小子,等你長大了我非得時刻提醒你這時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