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樂仍是給司馬承行了一個全禮,司馬承沒再推拒,邀他坐下。
太監奉了茶來,一盞放在皇帝麵前,一盞放在承恩侯麵前,兩人中間的桌案上,落了一盤棋局。
江知樂一邊落棋子,一邊想著述什麼職?
他在外兩年,路過一些地方,偶爾也會幫司馬承查一些事情,天高皇帝遠,一些人見皇帝年紀小便忍不住動心思,欺上瞞下。
不過這還不到述職的地步,該寫的早就傳信回去了。
江知樂將上次探聽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遍,司馬承微微頷首,感歎道:“承恩侯辛苦了。”
一場不尷不尬的交流後,司馬承不經意問:“承恩侯還年輕,若有心儀之人,朕可為你賜婚。”
江知樂當即道:“臣無心儀之人,也無成婚打算。”
意料之中的回答,司馬承卻微微訝異道:“冉冉年歲漸長,府中無教導之人,到底有些不妥。”
喪母長女不娶。
這是江知樂前世成婚的主要原因。
但這輩子不同了。
江知樂落下一字,微微笑道:“京中如今風氣開放不少,倒也沒什麼打緊的。”
人人都是主角,這是新世界的核心。兼之江知樂兩年前一番話的挑動,京城中不由掀起新的風氣。
合離慢慢變多,立女戶開始興起,男女大防沒那麼嚴苛,女子從夫從父的書籍越來越少,等到了冉冉要成婚的年紀,“喪母長女”這也不算什麼了。
司馬承微微一閃神,道:“若是承恩侯信得過朕,不妨將冉冉送到貴太妃那,多個宮中教養的名頭。”
江知樂驚訝道:“皇上是想讓冉冉當貴太妃的義女?”
問完落下最後一子,道:“皇上,棋定了。”
被哽了一下的司馬承低頭掃了一眼,“朕輸了。”
在朝堂磨煉了兩年,說話七拐八拐的司馬承沒能達成目的。
義女?也不知道江知樂是不是故意的。
這邊江知樂倒是氣定神閒出宮了。
實在是冉冉太可愛,在外頭兩年不知有多少人家想訂娃娃親,江知樂打太極的功夫已經登峰造極,有時候吧,實在不是故意的,也沒想那麼多,自然而然就這麼說了。
誰讓大家喜歡含蓄不直接,反正對方表露出出乎尋常的好意,不方便直接拒絕的,江知樂就佯裝不懂,道謝後笑眯眯問是不是想認乾親。
無奈江知樂家中沒有女主人,就江知樂一個大男人,對方覺得江知樂可能真不懂,隻能退散。
江知樂怎麼可能真不懂,他可是從冉冉三歲多開始,就立誌給冉冉找夫婿的老父親。
至於司馬承,江知樂一時真沒懷疑上,隻是下意識啟動防禦機製。
冉冉在家過得倒很開心。
她折騰菜園子,和小姐姐們也聯係上了,十分美滋滋。
其實,崽也沒忘了小哥哥。
想見見小哥哥,又有點怕,於是一拖再拖。
司馬承等不來冉冉,就給冉冉送了信。
信上這樣寫的:到了京城,不來看朕?
冉冉看得一頭霧水,收到小哥哥的信又莫名有點心虛,趕緊回了過去。
第二天,司馬承就收到了回信,眼中帶著自己尚未察覺到的柔和笑意,拆開信,神色微愣。
崽送來的信還是司馬承送過去的那封,不同的是,崽將“朕”這個字圈了起來,並打上一個問號,寫道:此人不識。
崽真的困惑,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不記得她有個叫“朕”的小夥伴。
不呆在京城的小孩,還不太理解皇帝的概念。
司馬承心底卻泛起一絲淡淡的甜意,冉冉認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所以才這麼寫的吧。
司馬承想見自己的小皇後,冉冉也想見有點怕的小哥哥,終於,這日,司馬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崽。
見到冉冉的那瞬間,眼中的笑意凝固了,司馬承心情複雜,仿佛被雷劈一般,定定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臉頰鼓鼓,約莫才五六歲的小團子。
小團子見了他,嘴巴微張,噠噠噠跑過來,又慢慢收住步子在原地停留了一會,仔細瞧了瞧他似乎在確定什麼,才美滋滋跑了過來。
團子輕輕揪住小哥哥的衣擺,“咻——”一下攤開右手,仰著臉問:“小哥哥,吃糖嗎?”
冉冉愛吃糖,不愛吃薑的。
看著嘴裡含著糖,還要給他送糖的崽,司馬承表情恍惚了一瞬,抬手捏起那塊糖,含進嘴裡。
什麼小皇後娶妻之類的心思徹底拋在了腦後。
他牽起冉冉的小胖手,措辭糾結再三,深沉道:“走,哥哥帶你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