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歪著頭咬魚乾,一個吃儘了又要另一個,蓉姐兒把小手指頭伸過去騙它,它隻聞一聞,伸了舌頭舔舔她,一人一貓玩成一團。
等玉娘把端了一碗火腿兒乾絲進來的時候,王四郎已經倒在床上睡了,秀娘跪在踏腳上給他脫鞋子,蓉姐兒不識得玉娘,她還沒進屋來呢,蓉姐兒就立在椅子上站直了,平視著玉娘,伸手點住她,虎著臉說:“你是誰!怎的在我家!”連大白都立住了,弓起背喉嚨口裡“呼呼”出聲。
玉娘正覺尷尬,秀娘自裡頭出來,闔上簾兒摸摸蓉姐的頭:“這是玉娘,是你爹從四川帶回來尋親的。”說著衝她笑一笑,玉娘眼圈一紅,就要淌下淚來。
她自家也知道,這麼不明不白的跟了來,若是遇上個狠心的主家婆,少不得要討一頓打的,不成想秀娘竟好聲好氣兒的同她說話。
她手裡端了碗,一擺上桌就跪下來,哭得痛人肝腸:“奴並沒甚個指望,從那地界掙脫出來就是不易,太太隻拿我當個傭人使喚便是,燒灶漿洗織布繡花奴都使得的。”
秀娘把她拉扯起來,看見算盤在外頭立著不敢進來,打量了回還真沒他睡的地方,西首的屋子打通了租出去的,又不能叫這兩人睡在一個屋,隻好叫他睡在廳堂裡。
秀娘先叫玉娘止了哭聲,招招手兒把算盤叫進來,到西廂房抱了被子鋪蓋:“委屈你打個地鋪兒,把門關嚴了燒著炭盆兒,明兒再叫人來隔屋子。”
算盤立在外頭凍得耳朵都紅了,吸一吸鼻子道:“太太慈悲。”兩手合什了作拜,抱了鋪蓋在牆角鋪上,知道她們要說私房話,待要攏了耳朵不聽,秀娘又道:“你隨我來,我帶你瞧瞧你的屋子。”
說著抱了蓉姐兒,帶著玉娘去了院裡的西首的屋子,算盤趕緊跟上去在屋子裡點了個炭盆,新粉過的屋子剛上了桐油的家具,玉娘再沒想著自己還能住這樣好的屋子,她在陳府是跟下人住在一處的。
秀娘看她穿的戴都尋常,知道是陳大姐辦的,倒佩服她的手段,笑一回說:“這是我小姑子的屋兒,去了公爹家過年,沒幾日就要回來的,你且住著,明兒尋人買張現成的床來。”
玉娘趕緊擺了手:“奴睡地下就成,太太好性兒,奴更不能拿捏了,等姑小姐來了,奴給她守夜。”她一路跟著回來都怕王四郎家裡是個母老虎,身契兒在她手裡捏著,這回若再被賣了,又不知道流落何處。
她睨眼瞧著秀娘良善咬了唇兒開口:“奴自小被賣,鴇媽也不知打斷了多少藤條兒,隻有回家一個想頭,若能成全了,奴後半輩子隻給太太念佛。”
“你如今多少春秋了?”秀娘見她麵嫩得很,問一聲果然隻道才一十八歲,隻不過比秀娘小上兩歲,便在外頭輾轉了十幾個寒暑,原來的家人模樣兒俱不記得了,說要找又從哪裡下手。
“奴記得門前有一棵玉蘭花樹,春日裡開花抬眼密密麻麻全是花盞,幾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奴的娘親還撿了花瓣兒裹麵炸給奴吃。鄰居裡頭有個臉上長痦子的,常抱了我在河邊玩兒,其餘的就不記著了。”玉娘絞了衣帶又要哭:“若能叫我再見娘一麵,便是立時死了也甘願的。”
進了行院的女孩兒,似玉娘這樣被拐的,倒一直記著要回家,若是那被親爹娘賣掉的,反倒安心實意的做了粉頭,玉娘與那些個全處不來,幾家行院轉手賣,這麼些年都一意兒要尋親回家。
說得秀娘眼圈也跟著紅了,倒陪出幾兩眼淚去,撫了她的手掌:“你既是一門心思走正途的,我便托了親戚幫你問,都十多年過去了,山海不變,樹也不知留不留得住,就今年看燈花的時候,石橋還塌過一回呢。”
玉娘這回磕在地上再不肯起來:“若尋得著,我給太太吃長齋,若尋不著,太太隻當我是十兩銀子買來的下人待。”
秀娘安撫住她,回了屋看見桌上擺的大湯碗,那豆腐切得發絲一般細,底下襯著火腿蒸出來的,拿筷子挑了一根,冷透了還帶足了鮮味。她一時發愁,再可憐她也不能留她在家裡,還是明兒去見了潘氏再討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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