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吸血蟲獅子開口嬌囡囡兵來將擋(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989 字 10個月前

剛回家還有三日的新鮮勁頭,秀娘在金陵既無親戚又無朋友,日日在家苦坐,除了吳家能走動一二,彆地兒再不能去,回得家來親戚朋友都要見麵,雖說糟心事兒也多,到底是開懷的,可過了這三日新鮮的勁頭,一聽說那些個大小姑子要上門來,她又頭疼起來。

蓉姐兒卻不覺得,她呆的都不原回金陵了,夜裡還纏了秀娘:“娘,咱們多住會子再家去罷。”秀娘正叫杏葉給她揉額頭,抬抬眼兒:“怎的,這就不想家去了?”

沈家靠著底的那一棟起了二樓,二樓上有個平台,原是為著冬日裡曬衣裳被子更方便,如今卻成了蓉姐兒地盤,她使了小廝往上頭搬了木椅子,坐在上頭看著往來的魚船,從天明到日落,都不肯下去。

東邊家裡打娃娃,西邊媳婦罵丈夫,一家家都看得分明,街上擔攤子賣糖粥的,賣細料兒餛飩的,還有挎了籃兒走家賣珠子收腰抱小的婆子,各色樣式的人絡繹不絕,自早到晚沒個停的時候,原在金陵院牆那樣高,哪裡能瞧得見外邊世界,如今到了濼水百樣情態看不過來。

秀娘卻有一堆子事要打理,王老爺回了家,桃姐兒要出嫁,她這裡一樣樣都要打點,總歸是妹妹,該添的一樣都少不得,潘氏幫著理東西,摸著那錦緞直嘖舌頭:“到給她這樣好的料子。”

潘氏不是那等小氣的人,嘴巴上雖念叨,心裡卻實是個不記恨的,獨對朱氏一家門,談起來就要皺眉頭的,蓉姐兒走失的事,她隻要說到朱氏就要罵,這回又說起來:“黑了心肝爛了腸子的東西,老天正是不開眼兒,倒叫她憑白得了個好女婿。”

朱氏再苛待前妻子女,對自家兒女卻沒得說,桃姐兒傷了嗓子一直說不上親事,她日也憂夜也憂,一雙腳跑斷了,這才給女兒尋了一門襯頭的婚事,男家是泮水人,隔得遠些不知濼水事,卻也不至音訊不通,要回來也便宜的很。

總歸王老爺不在家,朱氏特特往泮水去了好幾回,托了人相看不算,自個兒還親去看了那年輕後生的品貌,看了統共有五六回,又把他家親戚都摸了個透,曉得女兒嫁過去不會吃虧受氣,雖遠著些,可近處實是再無好親事了。

秀娘聽見她這樣說便知親娘又想到恨處,卻隻笑一笑:“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父母作惡都報應到子女身上去,桃姐兒傷了嗓子,說不得就是應了老話。”

照著梅姐兒出嫁那回,除了布料還有金銀首飾,朱氏再不好,桃姐兒卻是王家人,總不能落人的眼,隻彆處簡薄著些,譬如金器,給梅姐兒的比給桃姐兒的重的多,布料數量一樣,卻隻一匹好的壓在上頭,下邊的都尋常。

秀娘一徑兒忙了幾日,這才有姑子上門,頭一個上門的卻是杏華,她帶了女兒菱姐兒,手上還抱了一個哥兒,才剛兩歲,卻是王四郎一家去金陵才生養下來的。

秀娘知道丈夫回家定然已經添了盆,她們的書信一向不提秀娘蓉姐兒的名頭,哪裡會送到她麵前去,卻是知道這事兒,早早備好了金鎖,給他掛在脖子上,逗他叫舅姆。

菱姐兒卻纏住蓉姐不放,一會拎她的裙子看花樣,一會兒又去看她腕上的金銀鐲,蓉姐兒見她年小俱都忍了,待她伸手去摸蓉姐兒頭上的金葉子簪花,她忽的一下立起來:“娘,我去看看弟弟。”

菱姐兒還不肯住,站起來要跟了去,叫甘露一把攔住了:“姐兒吃不吃蜜茶,用不用點心果子,咱們還有一盒子從金陵帶來的糖呢。”

菱姐兒果然坐下,撿了糖吃,又要蒸餡兒點心,又要調的蜜鹵子水,過得一會兒又想吃酸梅汁子,兩歲多的小娃娃正是長牙流口水的時候,看見點心饞的很,抱了菱姐兒的腿要吃的,口水沾在她裙子,她一縮腳兒,差點沒把小娃娃踢倒在地上。

茂哥兒被蓉姐兒抱進門來,一眼就看見了,伸了指頭去點,蓉姐兒皺皺眉頭,把兩個娃娃都放到涼床上去,擺出茂哥兒的玩具叫他們一處玩樂,又讓丫頭拿蒸得軟和的點心過來,掰成小塊兒送到他嘴裡。

茂哥兒看菱姐兒踢他了,伸手拍拍他,曉得自個兒是哥哥,拿了布老虎送到他手邊,還比劃著告訴他院裡有隻大黃狗。

菱姐兒年紀雖小卻不跟她們一處玩,隻挨著親娘,聽她們說話,杏娘一開口也不提彆事:“嫂子,那桃姐兒出嫁,咱們要不要去?”

“這自然是要去的,她總歸姓個王呢。”秀娘曉得杏娘過來沒有好事,果然聽她冷哼一

聲:“倒要陪出多少紅包錢去。”這句恨話一說完又幸災樂禍起來:“該,連本地人都嫁不得。”她自己也嫁在泮水,卻是為著收養她的姨母是在泮水,朱氏防著杏娘,悄沒聲兒的就把親事定下了。

“嫂嫂且不知道,如今那家子悔得什麼似的。”抓了一把巧果,撿那巧果上沾的芝麻多的分給女兒一半,自個兒撿另一半往嘴裡大嚼起來。

她不曾吃過朱氏的虧,可這些姐姐們哪一個不是她作的孽,知道在泮水定了親事,左右街坊一說,再往賣花婆子跟前吐兩句,還有哪個不知道要娶進門的是“蜜裹砒霜”的女兒,連說合這事兒的媒人婆都叫蔣家罵上門,可親事已經定了,總歸要討了來。

蔣家做翁婆的隻想著進門就把她彈壓住,不叫她翻了天去,若她真個敢作反,便用個不敬翁姑的名頭休回家去,界時再給兒子尋個好的,也不圖嫁妝豐厚,隻要知根知底,是個好的便成。

朱氏哪裡知道女兒還沒進門,蔣家一眾都已經算計好了,桃姐兒還正備嫁,她自傷了嗓子性子大變,年紀越長,原來那份陰沉倒顯得是穩重了,若不然媒人也不會往蔣家胡吹,說桃姐兒是個規矩的,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是個懂事體的小娘子。

朱氏在濼水是這個名聲,梅姐兒當初又嫁的急,難保彆個不往那上頭去想,朱氏這才肯把女兒嫁到泮水去,誰知還是吃了虧。

杏娘這話一說完,秀娘倒皺眉頭,要說杏娘不厚道,卻是朱氏作惡在先,可桃姐兒還沒嫁就叫夫家厭棄,想想也總有些不落忍,她不開口,杏娘卻有一籮筐的話好說,先是讚沈家起的房子,後又說沈家的絲坊生意好,一句一句的繞,繞了半日才道:“嫂嫂,我總在家中也無事做,不如就到絲坊給你幫個忙。”

秀娘一噎,知道她無事不登門,原不是閒磕牙,竟是把主意打在這上頭,心裡不由得冷笑,杏娘的夫家陳家,也有兩個兄弟,卻是早七早八就分了家的,討杏娘進門的時候隻有半間屋子,若不是姨母家裡有個小鋪麵,哪裡由著她這樣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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