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唯薄唇張了張, 實在不知道下麵怎麼說。
異人見她瘦削清俊的臉上帶著進退兩難的尷尬, 還以為她有口難開是因為無法訴諸的苦衷, 更家確定李唯身患隱疾了。
異人不禁對她的遭遇有點同情了, 輕聲開口道:“所以,是因為這樣嗎?”
“啊?”
哪樣?李唯現在正琢磨著怎麼胡扯,隻怪自己穿來之前乾事業多看電視少, 不然男科醫院的小廣告稍微聽兩句現在也圓過去了, 偏偏她真不知道男人有什麼“隱疾”是下麵還帶點血的,想想都渾身不自在。
異人微微歎了口氣道:“就是, 就是她,她難怪要離你而去。”
李唯渾身一個哆嗦,這都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不過她隨即一想,誤會也有誤會的好處嘛。
李唯立刻擺出了沉痛的表情, 澀聲道:“公子休提, 這便是我為何孑然一身無家無室的緣故。”
異人自覺將李唯的“隱情”猜了個大概,但這事真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異人就更不忍心了。
他絕美的麵容上顯出一絲愧色,垂眸謙聲道:“原是我前番口無遮攔,在你離開邯鄲之前竟拿此事傷你, 無怪你憤然離席,我……”
嗯?異人因為這事對她內疚了!這真是意外驚喜!
李唯多功利的一個人,麵上佯裝大度的擺手道:“公子不必掛懷,也是我那時不敬公子,但凡日後, 無論公子對我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跟公子有半點齟齬……”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異人收緊了按她肩膀的手。李唯見他側過臉去,神色淒然,竟然是對她歉疚到無言以對了。
李唯是想趁著內疚多刷點好感度,可她絕不想把異人弄哭,連忙道:“公子,公子,這沒什麼,我這‘隱疾’又不是因為你才得的……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就算上次公子言重了,也是不知者不怪,我都沒放在心上,公子也千萬彆放在心上。”
異人被她哄著,終於回過神來,看著她認真問:“你消瘦的這樣厲害,身體自是吃不消了,有沒有找名醫……”
李唯哄他都夠費勁了,照異人這麼個路子再往下說,李唯都要被他突如其來的關心酸死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我這樣剛好,既無妻妾連累也無子女牽掛,一門心思陪著公子成就霸業,我還可以向公子起誓,我此生都不婚娶!”
李唯義正言辭的說完這句話心中真是舒坦的難以形容,終於把不娶妻的這個包袱拋了出去,太痛快了。
異人卻大驚道:“怎可如此!”
李唯信誓旦旦:“舍小家成大業!我與公子都嘗儘情傷,能夠痛快放下何嘗不是好事。再者,我尋遍列國也隻得公子一個佳主,而我又能全心全意輔佐公子,這便是天造地設,天下再沒有比你我君臣二人更合適的了。”
李唯覺得她都快被異人磨得轉性了,在這麼下去,她原本一個冰山似得冷淡人都要變成韋小寶樣的馬屁精了。
但異人這樣缺乏安全感的人偏就聽得進這些話,當然也隻有李唯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才肯信,換做彆人他也不會搭理。
聽過這番話,異人垂下濃密的睫毛,在距離李唯極近的地方凝神靜思,片刻後殷豐的柔唇便帶起一絲安心的笑容,低聲道:“確實如此。”
但他才剛漾起一點的溫和笑意隨即又被微蹙眉心的神情取代,輕愁道:“聽聞你父親隻有你這一個獨子,若是因為‘隱疾’斷了家族祭祀,那可如何是好?”
“那都不重要,在我心中個人榮辱已與公子前程融為一體,他日公子貴為秦王,公子的子女便是王室之後,貴不可言,若有那日,我也必傾心輔佐他們,情之如己所出。有這樣的王子王女為後,呂氏列宗九泉之下,定也瞑目了。”
異人被她說的感動,不禁動情的點頭道:“你若真如此待我,我……”
這時門外傳來徐宮人溫柔的聲音:“公子,先生,荊燕義士讓奴婢熱的羊腿好了,奴婢可以送進來?”
李唯想到特意帶來的烤羊腿,不禁要為自己的謀劃點讚。來得正好,眼下可正是乘勝追擊刷好感的最佳時機。
“公子,這個烤羊的方子是我一個齊國朋友獨創,連同佐餐的香料都是他特製,我特意從齊國帶來給公子品嘗。”
李唯有點興奮的拉著異人從內室出來,讓他坐在長案之後。
異人眼看徐宮人捧著的漆盤內放著半隻羊腿,又見她將幾樣蘸料一一擺在了一旁。
李唯讓徐宮人退下,親自在盤內拿起食用匕首,打算將烤好的羊肉片下來。但她從前並沒做過這種事,手法難免生疏,片了兩下,手指差點被匕首劃到。李唯調整了一下姿勢,打算繼續片,卻被異人修長如玉的手握住了。
“好了。”異人無奈的看了李唯一眼,帶著一絲責備不悅道,“不是這樣做的。”
他接過李唯手上的刀,靠著她跪坐下來,抬手垂眸,竟然十分優雅嫻熟的將羊腿上的嫩肉一點一點片了下來。
李唯直愣愣的看著他一下下手起刀落,不多會空著的漆盤裡就平平整整放了一層大小差不多的軟嫩羊肉。李唯目瞪口呆,心說異人簡直可以去當片鴨師傅了。
異人將漆盤推到李唯麵前,低頭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難為情,在她耳畔低語道:“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會,需你時時照顧。”
他說著澀然一笑:“軍中多食烤物,從軍幾年早已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