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品了品這話,大概有點明白異人的意思了,她試探道:“公子的意思是如果你跟彆的女人發生了關係,你就對不起她,你隻能愛她一個人,彆的女人活該倒黴被你睡,是不是?”
“也不是……”異人雖然說著不是,可是語氣卻弱了許多,甚至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低聲道,“總之我不能也不會和彆的女子在一起,我分得清她和彆人,我真的分得清。”
放屁!你分得清昨天你還和我睡!
李唯一瞬間怒氣填胸,竟然冷冷的笑出了聲。她一改方才溫聲輕語的態度,恢複了往日的冷傲,嗤笑道:“那如果是跟男人在一起就不算對不起她了是不是,畢竟‘男女有彆’啊,死了一個摯愛的女人,還能再找幾個逢場作戲的男人在一起快活,嬴異人,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肅然起敬!”
異人被她說的愣愣的,甚至不完全明白“刮目相看”、“肅然起敬”的含義與緣由,他不及深想,隻是下意識的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所以,昨晚,是你和我在一起嗎?”
“是又如何,你以為這樣就算對得起泉下之人了?”
李唯霍然起身,全身都是怒火中燒的戾氣,她一指身旁的靈位凜然怒道:“異人公子不是自稱對她長情難泯、此生不換嗎?怎麼,對方是個男人就這麼快要變心了?若我是她,我真的要慶幸一番,當初幸好沒有和你這渣男在一起!”
“不是!”異人仰頭看著李唯斷然道,“我確定昨晚就是她,就是她。”
李唯笑了一聲道:“那公子就更不該疑心與我有關了,這種事以後請不要拿出來在我麵前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龍陽君還是彌子瑕(春秋宋靈公的男寵)?嗬,抱歉公子,呂不韋不屑分桃,更不是短袖!娶你的趙姬去吧!”
她說完轉身便甩袖離開。
異人眼神無辜的坐在床榻上,帶著驚愕的神情望向李唯的背影道:“那你何時回來?”
這是拿準了她不可能扔下他嗎!還有恃無恐了,連追都不追了!能耐!
李唯簡直要氣死,腳步不停的憤然道:“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我沒跟你睡過,我再回來!”
李唯走後異人坐在榻上,無辜懵懂的焦急表情逐漸褪去,恢複成往日清臒淡定的模樣。
如果不裝作失神,可能她在再次進入內室的時候就要說出絕情的話了。異人了解自己,他是優柔寡斷,是軟弱逐流,可他不傻。
異人想試探她,可是試探的結果卻並不那麼理想,他低估了李唯,他以為如果昨晚真的是她,至少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會在乎他,所以在他應允娶趙姬的時候她才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可是他卻被李唯將了將了一軍,當李唯提到他的心中摯愛時,他的確動搖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而強烈的感覺。異人雖然沒有證據,單他篤定昨晚絕不是趙姬,昨晚他明明就是和他闊彆多年的摯愛在一起,那種感覺他此前唯有一次,確實刻骨銘心的記憶,絕不會有第二人給他同樣的感受,絕不可能。更何況是男是女他就算醉死過去也分得清!
可是,她死了,她確確實實已經不在了。李唯說得對,他糾結昨晚是誰已經沒有意義了,無論是誰他都背叛了他的愛人。但是不知怎麼,異人就是覺得如果是趙姬,他就不可饒恕,但如果是李唯,他竟然,他竟然是可以接受的!
異人忽然打了個冷戰,後知後覺的想起李唯火冒三丈時說出的那番話。難道她剛才說的並不是氣話,龍陽君、彌子瑕……難道他嬴異人也喜歡男人?!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異人想到這裡竟然慌的站起了身,他趕緊抱起榻邊的靈位緊緊擁在懷裡,心底不停的告誡自己,不是不是不是的,他對男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喜歡男人,不光是男人,女人也不行,他隻喜歡一個人,他隻喜歡她一個人!
異人越想越害怕,他對其他男子看他的裸露目光都覺得惡心,更不要說觸碰了,他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呢?絕不!
但是轉而想到事事幫他籌劃,天天為他著想的“不韋”,他就有些慌;想到自己最近為她泡冷水,爭寵姬,甚至不希望她娶親的行為,他就覺得不可思議;再想起李唯細長的丹鳳眼,偶爾因為遷就他露出的淺淡笑容以及頸間的那顆朱砂小痣……他甚至已經坐立不寧了。
異人站起身在原地徘徊幾個來回,雙手攪在一起不知如何安放。
難道他真的錯了,他背叛了他的愛情,他不可思議的喜歡上一個男人,而且——他上了一個男人?!
異人消瘦的肩膀一抖,頓時失神的坐在了榻上,他不能正視自己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背叛感情,背棄誓言,對輔佐他的人生出不該有的情愫,甚至還——上了他!!!
可是為什麼這樣想想他卻不覺得惡心呢,比起跟他共度良宵的人是趙姬,他為什麼還有點期待呢?隻是因為呂不韋跟他的心上人有著諸多細小的相同之處嗎?所以他才會篤定昨夜和他在一起的就是他已逝的愛人?
異人唾棄自己的想法,甚至覺得能有這種想法他乾脆死了都不為過。但他卻止不住不讓自己去想,甚至他現在就想去找李唯問個清楚,或者哪怕不問也行,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邯鄲。
異人坐在榻上,黯然失神的望著昏暗的銅鏡,好像看著另一個自己低聲道:“子楚,你說,昨晚,是不是不韋?”
李唯離開異人宅邸後直接回了平昌裡的呂宅。呂薪正在家中交代兩個家仆收拾東西,又跟新開布莊的總事交代生意,看起來是要走一陣子的意思。
李唯心情不好,隨便翻了幾身衣裳放了半個箱子算完,左右不過十天,她懶得收拾。李唯見天色還早,索性躺下補了一覺,也省的醒著總想起異人那個作精,不把她氣死不算完,簡直比趙十五還煩。
李唯醒時經到了晚膳時候,她換了衣裳擋住頸上的紅痕,準備去前廳見呂薪,路過趙十五的院子時卻見裡麵燈火通明人聲不絕,不禁有些奇怪。
李唯詫異之下跨步入內,見純釀正帶著十五的奶娘和兩個小丫頭打包東西,聽聲音是這也帶那也帶,恨不能把整個院子都打包好。
李唯入內,負手站在一顆未開花的石榴樹下麵問:“做什麼呢。”
純娘見李唯來了,走上來招呼道:“先生都忙完了?東家讓給十五收拾東西,要帶十五回濮陽。”
李唯原本心情不大好,聽說要帶趙十五去濮陽,不禁冷聲道:“去什麼濮陽,邯鄲是住不下了嗎,非要去濮陽做什麼!”
“仲父~”
李唯抬頭見趙十五從房裡探出小腦袋來,閃著黑漆漆的眼睛朝她眨。李唯臉上的冷漠嚴肅立時散了七分,朝他招招手道:“來。”
趙十五顛著小短腿跑出來,他的頭發長長了,前麵的齊劉海還是很萌,但是後麵的頭發都可以紮一個小辮辮了。李唯以前不想他留長發,出生以來給他剪過幾次,但後來呂薪不準她再給十五剪發了。李唯想想也是,這個時代就是長發的時代,非要剪短反倒讓十五與彆的小孩子愈發不同,他對外人的態度本就有些冷淡孤僻,李唯其實希望他能和彆的孩子玩在一起。
李唯蹲下來與三歲的趙十五差不多高,說起來這孩子雖然早產卻被上天彆樣偏愛,好吃好喝的養著竟然比平常人家的小孩更高更結實一點。
李唯忍不住伸手輕輕擰一下他的小臉問:“趙十五,你乾嘛呢?”
趙十五揉揉自己的小臉嘟嘴道:“你再欺負十五,十五就不幫你向公子‘以身相許’了,你要自己去以身相許哼。”
李唯本來想笑,但一想到這個“以身相許”的對象瞬間就冷下了臉。
趙十五看她變了臉色,不由好奇道:“怎麼了?前幾天我聽祖父說你經常去見的那個公子病的很重,救你的那個是不是他?”
李唯默然點了一下頭道:“你好好準備高考吧,彆瞎操心了。”
無奈趙十五就是個小操心的命,兩彎小眉毛蹙起來憂心道:“那我們明天就去濮陽了,你不擔心他嗎?”
李唯嘖了一聲,心情亂糟糟的,伸手揉著趙十五軟軟的碎發道:“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趙十五不悅的扭著西瓜太郎似的腦袋,使勁掙脫李唯的魔爪,冷下的小臉跟李唯特彆神似。他的小爪爪憤怒的指著李唯道:“你要是再揉十五的頭發,十五就再也不讓你抱了!咬屎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是萬更哦,有沒有覺得異人是個心機boy哈哈哈,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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