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燕見李唯麵色如霜的站在雪地上, 不禁有些擔憂的說道:“主上, 現在該如何應對?要不要去平原君府上澄清?”
澄清個屁!現在去平原君府上就是自投羅網,她要怎麼解釋,告訴趙勝她打算開春再跑,現在是被人造謠誣陷了?呸,她要說趙勝也要信!
“荊燕, 讓你招募的那三十高手訓練的如何了?”李唯冷著一張臉問荊燕。
“全部配了最快的馬, 最利的刀,在邯鄲城外的大穀溪莊園隨時待命。”
“好,好好,聽我的, 準備一下。如果出了城你立刻帶他們前往裕豐口水路接應。”
“難道不必一直護送主上前往歸秦要道裕豐口?”
“不行。馬隊人多目標太大,趙勝的彎刀騎兵更快,我走水路。對了, 荊燕, 異人,異人現在如何了, 平原君有沒有傳召他?”
“主上不是剛從公子止戈坊的宅邸回來嗎, 按這個距離,就算是有人去了也不可能比主上得到消息更快,可見公子應該無恙。”
李唯扶住額頭頷首道:“是, 我太急了。你安排純娘和鄒衍帶著十五去找我父親,然後按照我之前的布置讓他們藏身。”
荊燕從沒見過情急之下失了分寸的李唯,不禁蹙眉不解道:“主上, 隻是陽泉君的隨從被捕而已,他的話如何當得了真,平原君難說就會相信,所以事態未必就緊急到主上想的那般。”
李唯搖頭道:“你以為趙勝為什麼才沉得住氣?不過是異人在秦王眼裡不值一提,陽泉君的人說我們何時離趙對他來說不重要,得知秦王秘密立以人為太子嫡子才是他等的絕佳時機。況且在趙勝眼裡,一切都是我的計劃,異人不過是我的提線傀儡鞭下陀螺,為了讓異人為他控製,他第一個就會殺了對異人最有影響力的我,甚至十五,父親,都不能幸免。”
荊燕也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聽後虎目圓睜道:“屬下護送先生即可離城!”
“今晚年末,城門已關,沒有趙王和平原君的命令,誰都出不去……”
李唯話沒說完趙十五就從馬車裡鑽出來,露一個小圓臉看著她,萌萌的問:“仲父,怎麼了?還不進去吃圍爐年飯嗎?”
他剛問完小小的身體就被李唯抱了個滿懷,李唯緊緊的擁著趙十五,吻在他的小臉上,一字一頓的說道:“十五,你要聽祖父的話,記住,我無論如何都是愛你的,不管我在哪裡,是生還是死。”
趙十五被李唯忽然嚴肅的神態下了一跳,再乍一聽她說的話就慌了,雖然不是太懂李唯話中之意,卻看得出向來冷靜的仲父今晚著實是神色外露,眼神急迫。
“怎麼了仲父,十五慌慌的,十五好擔心。”趙十五小手死死拉住李唯。
李唯在一瞬間的感情流露後強行抑製住不舍,將趙十五從自己身上來開交給荊燕,肅然堅定道:“趙正,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趙十五被她吼得傻了,也不敢再問隻能懵懵懂懂的點頭。
李唯的手有些發抖,卻強自鎮定道:“你重複一便我跟你說的話,快!”
“我,十五以後都聽祖父的話,十五記住仲父愛我,無論在哪,是生是死。”
“好,好。”李唯閉上眼睛不讓眼中晶瑩的光亮泛濫而出,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神情卻已是她所能控製到的極致平靜,“去,進去陪祖父,我要先出去一會,你聽我的話。”
趙十五眼圈卻無端紅了,伸出小手要拉李唯:“仲父,十五和祖父要等你吃飯,你什麼時候回來,十五要等你回來再吃飯飯。”
他委屈巴巴的看著李唯,見李唯沒有要伸手抱他的樣子,就使勁蹭出經驗的懷抱,用自己的小手拉李唯的雪氅。
李唯差點就繃不住了,理智卻讓她在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側身躲開趙十五的小手,厲聲道:“不準等我!”
“仲父……”趙十五不愛哭,可是他小小的心也敏銳的洞察出這一次與以往李唯所有的離開都不再相同,好像,好像是永遠都見不到的訣彆。
“仲父,仲父抱十五,仲父帶十五去……”
趙十五要急哭了,李唯卻更大聲的喝道:“也不準哭!你要是我的兒子從此以後都不許哭!”
趙十五的眼淚在大眼睛裡圈圈打轉,卻真的沒有哭出來,他就那麼一直看著李唯,直到被荊燕抱進屋裡交給純娘。
“主上現在去找公子嗎?”荊燕去而複返,回到李唯身邊問道。
“不,你去止戈坊讓異人等著我立刻準備離開。我現在要去趙雅的府邸,去找,趙雅。”
李唯心裡最清楚,沒有金葉令箭,今晚誰都出不了邯鄲城。
趙雅的府上,正在與兒子趙盤炙肉閒話的趙雅聽說李唯前來拜訪不敬略感驚訝的站起了身。她在李唯幾月以來的噓寒問暖之下對她已生好感,聽說李唯在廂房等待,立刻就趕了過去。
“公主!”趙雅一進屋就見黑色狐裘的李唯轉身,下拜向她行了大禮。
“不韋?部位年夜前來這是怎麼了?”趙雅兩步上前蹲身去扶李唯,李唯卻不肯起身。
李微低著頭,不無傷感道:“我是來向公主訣彆的。”
“訣彆?不韋你要去哪裡”趙雅驚訝的問。
“黃泉鬼門,從此便於公主陰陽相隔。”
“什麼!”趙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聲道,“胡說什麼!好好的怎麼就說道陰陽相隔了!”
李唯傷感又痛徹的握住趙雅的手,因為心急如焚,一番拳拳深情倒也在她這張往日冷慣了的臉上演得恰到好處:“公主,我命休矣並非囈語!不韋為人所害,有小人竟向平原君進言,說我要與子楚公子叛逃趙國前往秦國。可公主知我,我豈是那樣的人?罷罷罷,如今平原君就要取我性命,我有口難辯,唯有先來向公主訣彆。”
趙雅想都沒想的說:“不韋,九哥不是不分青紅的人,我可以向你說情的,不韋,九哥一向器重你,你放心,有我說情,他絕不會聽信讒言。”
“公主,此一時彼一時了,秦趙大戰在即,平原君是寧願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他已經對我起了殺心,我而今身在邯鄲囚籠插翅難飛,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今晚特地向公主以命決絕,但員工祝看在我有寫未說出口的話上,日後多多顧念我父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