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為王(2 / 2)

他說著從箱中取出一隻玉冠對李唯道:“為我戴上。”

李唯看著他手上那隻玉質細膩的九瓣蓮白玉頭冠,隻覺十分眼熟,恍然道:“這玉冠是——”

“是我二十歲時你送的冠禮。”子楚微笑道。

李唯接過白玉蓮冠,為子楚束在發上,略有感慨道:“你還收著呢。”

“從邯鄲走的那晚,除了短劍與隨身之物,我隻帶了這隻玉冠。”

子楚抬頭看著李唯,目光柔和而堅定的落在她的臉上:“今日議定大事,明日的朝會對我至關重要。我要帶著你送我的玉冠,成為秦國之主,讓你的期望從此成真。”

“我其實……”李唯想起她當年找到流落邯鄲的異人加以輔佐的理由,忽然猶豫起來,“子楚,你知道我真的想要什麼嗎?”

“要報仇。”子楚緊緊握住李唯的手道,“我一定會為你向魏無忌討命,你要為白氏報仇,為你兄長報仇,哪怕你要滅了魏國,我都可以做得到。”

李唯想起自己一心穿越回去的目的,自覺一時有些難以麵對子楚,她垂眸道:“尚未到滅魏的時候,你保重身體就好,不必動那些心思。”

子楚卻以為李唯並不信他,將她的手拉的越發緊,他認真道:“李唯,我不會對你食言。我年少時的確想過要向大父證明自己,成為王儲有朝一日可以登上秦王之位,但自我擔下贏誡之死的罪名聽說你死於大梁後我就已心灰意冷,我在邯鄲生無可戀,活著隻是為了懲罰我自己離你而去的懦弱無能,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有想過做秦王。嬴氏王族待我猶如棄兒,我也早就不願為嬴氏獻出什麼,而現在我與秦王之位近在咫尺並不是我想做秦王,而是因為你想讓我做秦王。我再說一遍,我不是為了秦國,我是為了你,我隻是為了你。”

李唯沉默了。魏國雖然較從前衰落了太多,但它畢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滅掉的萬乘之國,執意滅魏對長平大戰後消耗了元氣的秦國而言並非明智之舉,反而可能因此引起六國合縱,引來滅頂之災,李唯不希望子楚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子楚卻黑眸酌亮,拉她坐到身邊道:“李唯,我不在乎秦國,如果你想讓我成為一個賢明的秦王,那我就做明主;如果你隻想複仇,我就傾秦國之力為你複仇;如果你喜歡權力,這八百裡秦川,天下太半黔首,我願與你共享。”

子楚說過很多令李唯動容的話,但這一次她最受震動,在她的認知裡像他這樣一個城府深沉見識不凡的君王定會將權力將秦國看的比一切都重,但是今天他卻跟她說,如果她願意,他甚至可以堵上秦國的興亡為她複仇,理由僅僅是她高興而已。

李唯勉強笑了笑道:“我雖想報仇,也喜歡權力或經商帶來的成就感,但是,我還是想你好好的做一個秦王,哪怕你沒有任何建樹,對朝政得過且過,隻要你長命百歲就夠了。”

子楚有些意外的笑了,揶揄道:“要求這麼低,怎麼給趙十五一統天下的機會,他要埋怨我們了。”

李唯忽然心中一凜,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從前她給趙姬的兒子取名叫趙政,想著雖然這貨不是子楚的種可說不準曆史上的秦始皇也不是子楚的兒子,彆管是嫪毐還是呂不韋的兒子,隻要他真有本事統一天下那就是千古一帝。可是現在趙姬母子全都死在了姬青璃手上,按照子楚的意思趙十五回來就要跟他姓入王室族譜,那豈不是趙十五就要改名叫嬴正,“嬴正”——“嬴政”!保不齊李唯從未想過的事還真的就是鐵一般的現實——趙十五就是未來的始皇帝!

李唯淩亂了,想起趙十五小時候嚷嚷著做皇帝統一天下的“可笑”理想,李唯現在忽然覺得,是自己狹隘了。

“我們到了。”子楚說,“下車吧。”

李唯思緒飛的遠了,沒有注意馬車已經到了。她抬頭時子楚已經站在車下要拉她下車了。

李唯看著站在沉沉夜色中的子楚,忍不住囑咐道:“這兩年秦國大戰稍息,軍民疲累,秦王又兩代交接,多事之秋人心不穩,你要千萬小心。”

子楚調侃一笑道:“我不怕,我有你啊,呂相。”

夜間的秦王書房內,代表著秦國頂尖勢力的幾位臣子與子楚、羋蓁商議了一個時辰,宮廷王族勢力、朝臣勢力、軍中勢力、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達成一致,將子楚推向了秦王之位。

幾位重臣散去後,夜已將近,一身戴孝素衣的子楚也要準備明日的大朝會了。他與李唯沒有時間休息,直接向鹹陽宮正殿而去。

一夜混亂,晨曦將明,站在層層禦階之下仰頭而視,豪放古拙、剛健質樸的鹹陽宮冀闕殿呈現在將明未明的天光之下,露出與大秦一般雄渾龐大的輪廓。

子楚望著那黑暗中的輪廓呢喃道:“明日,大秦會有一個嶄新的君王。”

“趙嬴。”李唯忽然拉住了即將登上禦階的子楚輕聲問,“秦王的死,是不是你所為?”

子楚苦笑道:“父王向來體虛,繼承王位後政務繁忙勞心勞神,可他偏偏不知修身節製,宮中一個羋蓁,外麵還有一個夏姬,如此竭澤而漁,何須我來動手。最多也就是羋蓁有意累了他幾回,他若是知道收斂不來找夏姬自然無事,如此看來不過是死在他一生都纏不清的‘多情’二字上,也算死得其所。”

李唯說不上心中是輕鬆還是其他的感覺,對她這個六親不認、家族奪權的女人而言,就算嬴柱的死是子楚所為她也並不會覺得不妥,隻是忽然就很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一點都不在乎那微末的親情。

“你的父親一夜之間辭世,你傷心嗎?”李唯蹙眉問。

“也不是一點感觸都沒有。”

子楚仰頭望著層層台階上巍峨的冀闕殿微歎道:“不過更多的是安心。他若長命百歲,左不過我也是個被廢身死的下場。生為王侯子嗣,長於邯鄲囹圄,到現在再談父子親情豈不是矯情。走吧,呂相,下麵,是我們的路了。”

子楚向李唯伸出手,李唯握住他的指尖,兩人於熹微的晨光中走向了秦國最高的權力中樞。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算是花了心思了,不知道親親們喜不喜歡,沒有節假日的我祝大家冬至快樂。錯彆字明天會修一修,晚安親愛的們。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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