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的腦袋濕漉漉的搭在蘇瀾的肩膀上, 蘇瀾扶著他一步步朝前移動。
“喂,不準死,聽見沒有!”
一注注深紅的血液宛如溪流,浸濕了他的作戰衣, 順著徽章尖銳的邊緣滴落。
“怎麼, 我死了,你會想我?”狹長妖異的眼角內噙著蠱惑人的一絲模糊的微笑, 瑟曦一隻手捂著嘴唇, 輕輕咳嗽了幾聲。
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侵入鼻尖。這股乾淨好聞的氣息,像三月剛抽枝的嫩葉,纖細輕盈。
瑟曦的目光不知不覺微微發暗,索性將半邊身子都垮在她身上。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蘇瀾肩膀一沉, “身為隊長, 如果先掛了, 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這叫身先士卒。”瑟曦撲閃著小扇子一樣濃密的睫毛,淡定開口。
蘇瀾斜了他一眼, 看著看著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正常人胸口中刀,的確會血流不止,而且會臉色蒼白, 陷入昏迷。問題是瑟曦胸前的這個血, 怎麼摸起來怪怪的,而且還泛著一股子不新鮮的腥味兒。
從那破爛撕碎的衣物下麵, 隱隱約約露出矽膠質感的傷痕。瑟曦被她這麼一看, 立刻不好意思的捂著自己的胸口, 淡定的咳嗽了兩聲,悄咪咪道,“還有男人在呢,繼續扶著我。”
蘇瀾用口型無聲的詢問,他們都不知道?
瑟曦立刻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登時心中那點僅剩的憐憫都沒有了,蘇瀾一臉平靜的鬆開手。本想著繼續把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多蹭一會,沒想到身下一空,瑟曦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
眼看臉就要著地,蘇瀾又很適時的拽住了她,微笑道,“這樣扶著行不?”
瑟曦嘴角抽搐,“寶貝兒,聽你的。”
升降機就在眼前,但是升降機前麵圍堵了大量的喪屍。燃燒的彈藥吸引了喪屍的注意力,蘇瀾趁此機會,一隻手抱住瑟曦的腰,將鉤槍射向升降機上方的橫梁。那些喪屍撲向了他們,血肉模糊的手臂即將伸到麵前。
抓鉤緊緊咬住了橫梁,蘇瀾抱起蘇瀾,迅速打開機關。他們像是輕盈的風箏一樣被拉了起來。
見蘇瀾用這種方式,樓文延和西德尼也接二連三用起了鉤槍。
群屍就在他們腳下擦身而過。
蘇瀾拖著瑟曦迅速跳上了升降台,西德尼朝他們招了招手,“還有誰沒上來?”
“阿爾法。”蘇瀾迅速開口,“我們還剩多長時間?”
“六分二十八秒,”樓文延望著眼鏡片上的數字,無奈的搖了搖頭。阿爾法,一想到這個人,樓文延神色變得相當古怪,聲音顫抖著說道,“最多隻能再等一分鐘。蘇瀾,升降機升到地麵至少得五分鐘。宏呢?”
“他掉進了機關裡。”西德尼聳著肩膀,對於死亡他已經見了太多,笑嘻嘻的模樣活像是沒心沒肺,“當時隻有我和唐出來了。隊長,是否繼續等候?”
當西德尼提出這個問句,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了瑟曦臉上,等他一個答案。蘇瀾知道,這支隊伍是生是死,全由作為長官的瑟曦說了算。
如果隊長要求他們服從命令,隊員必須無條件的認可。
即使是死亡。
底部已經傳來了轟隆的爆炸聲響,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瑟曦看著蘇瀾,那孔雀翎一樣幽邃的瞳孔泛著晦澀的深意。
瑟曦蠕動了著嘴唇,嘴角的笑容有幾分苦澀和愧疚,“蘇瀾,如果時間足夠多,我們可以嘗試等待,但是....我們會感謝他。”
如果不是他攔下梅塔特隆,瑟曦有預感,他們根本到達不了撤離的位置,會直接死在基地中。
可蘇瀾也讀懂了他的話外之意。是啊,但是。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尖銳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裡,卻不覺得疼痛,蘇瀾費了好大的勁才微微點了一下頭,心臟卻猶如被石錘狠狠撞了一下,“我知道了,長官。”
“那就好,我們現在,回去咯!”西德尼嬉笑著打開機關按鈕,咯吱咯吱的聲音響了起來,龐大的升降台抖落起灰塵,猶如蟒蛇緩緩上升。
她聽到了雷鳴般的咆哮——那是底部的爆炸。
阿爾法。
蘇瀾無聲的默念著。
基地毀滅的火勢順著地下實驗室蔓延,猶如一條蘇醒的火龍。熾熱的溫度自腳下傳來,灼燙的熱浪陣陣撲麵。
衣服幾乎被烤的焦灼。
“加油,我們快出去了!”
基地爆炸後,地底的沙流猶如洶湧的海水,從破碎的壁壘處迅速填充了底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