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抓起一顆放進嘴裡,“我夢到了幾個人。”
“是以前的朋友?”阿爾法手腕抬起來,頓住,那漆黑的發絲下揚起一雙明亮的眸,正靜靜的凝視著她。
“嗯,”熟練地吐出幾顆果核,她說,“其中一個女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她的胸前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阿爾法已經替她將剩下的內容補充完整,“是萊氏石。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瀾。”
“是嘛?我感覺就像是昨天才發生一樣。哦,她的名字是——”蘇瀾正要脫口而出,大腦裡卻好似突然出現了一片中空,那個呼之欲出的姓名就像是在玩捉迷藏的調皮小孩子一樣藏了起來,藏到了她根本找不到的地方,“是——”
她訕訕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想不起來了?”阿爾法微微笑著說,“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也許他們都已經死掉了。在這樣的年代,生存非常困難。”
蘇瀾若有所思的縮回角落裡。
萊氏石,洛克菲勒,謝爾特,自由流民組織。那些人明明之前就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難道是身體變虛弱之後就連記憶力都會缺失嗎?
一想到這點,她不禁聯想起R物質對宿體的改造。那些行屍走肉的喪屍和人類最大的區彆便是失去了理智,她不敢想象自己逐步失去理智和記憶的模樣,隻好祈禱趁現在能多記下來一些。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在催促著她,讓她做點什麼。
在過去的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情。蘇瀾不確定當她們逃離核心區後謝爾特集團總部是否會發生變化。謝爾特的生物實驗研究部門的培養區被摧毀,一定會做出點什麼。另外,除了國家基因實驗室以外,她敢確定,謝爾特一定在其他區域還有進行病毒實驗的人工設施。
她無力的笑了笑,與其操心謝爾特集團,她更擔心自身的變化。先是四肢不定時的脫力,現在是記憶力逐漸下降,這一切糟糕的變化被阿爾法歸因到哪該死的R物質,而這個R物質正是父親注射到她體內的。如果能列舉一件令她感到欣慰的事,那就是至少她認識的那些人都好好地活著,阿爾法和她現在都很安全。按照之前和阿爾法商定的計劃,他們正在尋找那條船的路上。
在數個夢境裡,仿佛是得到了神的昭示一樣,她確信病毒絕對和那艘船有關聯。記得在病毒爆發之前,據官方媒體報道,有數個國家在南海進行資源的開發,當時就連軍艦都出動了。如今回想起來,或許這一切都有某種關聯,比如所謂的南海資源開發不過是為病毒試驗打的幌子而已。
唯一一點可以確信的是,病毒的確是從海洋傳播到大陸上來的,所有的港口城市都無一幸免,成了重災區,至今沒有軍隊敢輕易靠近沿海大城市進行軍事救援行動。
阿爾法看她不再吃東西,而是拿起了一個破破爛爛撿來的筆記本在上麵寫著什麼,好奇的把腦袋伸過來,“你在做什麼?”
“記錄。”蘇瀾咬著筆頭,“我擔心有一天會忘掉重要的事情。”
“你太緊張了,你的記憶力沒有下降,被忘掉的也不過都是些沒什麼價值的名字罷了。”
“也許吧。”蘇瀾相當敷衍的說,然後一頭紮進了謄寫記憶的過程當中。
隻是,她完全沒注意到,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阿爾法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
猶如詭魅般嚇人。
這個過程持續到天色變暗,不知不覺她已經寫了厚厚幾十頁,從小時候上幼兒園時的經曆寫起,完全可以媲美人物傳記了。然而無論她怎麼謄寫,那個金發女人的名字卻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直到天色漸暗,她直起身子來伸了個大懶腰。
“想去透透氣嗎?”靜坐在一旁忍了整整一天的阿爾法終於憋不住朝她伸出一隻手,目光滿含深意的掃了一眼她的筆記本,期待地說道,“我們可以直接爬到頂端,你該透透氣了。”
被他如此熱切的目光一看,蘇瀾也不好意思拒絕,順勢抓住他的手被拽了起來。
那個本子順著她的膝蓋掉落在了地上,她正要去撿。
阿爾法一隻手將她的腰攔住,漫不經心道,“反正也丟不了,等會兒下來再說吧。”
她遊移不定的看了兩眼本子,點了點頭,“也成。”
所謂頂端其實是這輛貨車的車廂上方位置。微風陣陣,很是涼爽。沙利葉龐大的身軀幾乎將月亮遮住,頭頂的天空宛如一幅油畫,群星似墨點飛濺,還有被流星尾跡劃出來的道道銀痕,鐵索嘎吱嘎吱作響,古老的仿佛是人力工具。
“三天後,我們會到達深港城。”阿爾法說。
深港城是離這裡最近的港口城市之一。
“三天..真快啊。”蘇瀾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剛把腦袋抬起來,開口喊道,“快看!”
阿爾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星辰的光輝中,還有金色和紅色的光球在劇烈閃爍,仿佛無聲的閃電劃過一般,立刻又消失在黑夜裡。
“爆炸..空襲...”蘇瀾喃喃道。
“這是人類的武器,有軍隊在附近。”阿爾法緊皺眉頭,語氣溫和,“你先躲進去,我去給沙利葉下令。”
“等等,如果附近有軍隊的話,我們必須繞開他們。”
“繞開他們?”阿爾法錯愕了一秒,繼而眯著眼微微笑了起來,“沒關係的,瀾。我們現在有把握了呢。”
“你什麼意思?”仿佛是幻聽了般,蘇瀾呆愣愣的盯著他,明明都是極為簡單的字音拚湊成的句子,傳到她耳朵裡卻仿佛繞不過彎,她聽見自己聲音結結巴巴道,“阿,阿爾法,你要直接撞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