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色變淡,沙利葉的傷勢越來越重,被導彈轟炸撕裂的傷口久久不能恢複之前愈合的速度。如果對方繼續保持轟炸,局勢很有可能扭轉過來。
阿爾法眸光微暗——現在的沙利葉,仍然沒有很好的成長起來啊。
如果是完全形態自有生長的沙利葉生物,毀滅一座城市應該也是極其輕鬆的吧。
他本來就是為了測試沙利葉能抗下人類的武器級彆,對目前這一情形,仍然有些失望。
【要儘快的,儘快的成長起來,成為足夠能和人類所有冷兵器抗衡的存在。】
阿爾法輕輕吻了吻蘇瀾的眼側,“在這裡等我一小會兒,外麵很危險。”
“你現在就要去交戰區了嗎?”
阿爾法狀若天真的笑了笑,“嗯呐。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決不讓,子彈傷害到你。”
蘇瀾鄭重地抓住阿爾法的手,放在胸前,“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答應我,千萬不要受傷。”
阿爾法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了空氣裡。
下一秒,蘇瀾緊張地注視著車窗外的交戰場景,企圖在混亂的廝殺中找到阿爾法的身影。
天色大亮,金色的陽光溫柔潑灑下來,將傷痕累累的戰壕、破敗倒塌的大樓和燒的隻剩下殘渣灰燼的汽車照亮。
不知是她的錯覺亦或是過於渴念人類社會所以才會產生的幻聽,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十分的微弱,那孩子的哭聲就是從交戰區敵人所在的後方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真是奇怪,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普通人類幸存者,更遑論是人類的小孩子。
鬼使神差的,就像是被那個哭聲吸引了一樣,蘇瀾從儲物櫃裡翻出一把這段時間搜集到的槍-械,挑了一隻順手的9mm手-槍,打開貨車的車門走了出來。在開門的瞬間,穿過爆炸氣浪的灼熱的風將一股濃鬱的死亡氣息裹挾而來,讓她迎了個滿麵。
空氣裡刺鼻的亞硝酸氣味刺激著她的淚腺,蘇瀾捂住口鼻,一隻紅衣審判者來到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隻好回到車廂裡,偷偷打開後方的窗戶,從車窗跳出來,繞開仍然傻不愣登站在前方巡邏的紅衣審判者,一路小跑朝交戰區溜去。
越來越近了,四肢的失力感雖然沒有完全康複,但比之前要好許多,能勉強運用起來。
腳下一個踉蹌,忽然被炸得隻剩下軀乾的士兵屍體絆了一下,蘇瀾狼狽的摔倒在地。黏糊糊的屍塊堆積如山,她不留神就撲了滿身的血。
喪屍的屍體和人類的新鮮屍體是有很大差距的。喪屍的血液都散發著濃黑腐臭的味道,這兩者的屍身同時混雜在交戰區域裡,難分彼此。蘇瀾感覺自己的胳膊壓倒了一個尖銳的東西,硌的皮膚生疼。
她扒出來一看,是這個士兵胸前的徽章。
不是謝爾特集團的標誌性字母和戰徽,也不是洛克菲勒那華麗的邊角裝飾。
這是正正經經極為嚴肅的當局麾下的人民正義聯盟軍隊,編號上顯示東部野鐵軍區第29師。
如果說之前阿爾法告訴她,遇到敵襲這個消息是個晴天霹靂。
那麼,看到這個徽章,對她而言不亞於十個晴天霹靂。
該死,這根本不是集團的私人武裝部隊,這是正規軍啊!
蘇瀾愣愣的坐在原地,宛如僵硬的木偶——這是正規軍,這意味著,就在剛才,沙利葉和阿爾法和人類政府在進行交戰。孩子的哭聲更近了,由於地上碎屍太多,且子彈密集,她不得不一邊尋找著障礙物,一邊趴伏前進,整個人猶如陷進了血漿裡。
爬行了好長一段距離後,那孩子的哭聲終於變得清晰可聞——一個孤零零的女童站在荒地上,大聲的哭著。
那是,人類?
女童?
蘇瀾的手往前無力的伸了伸,子彈在即將擊中女童的刹那,一個裝扮酷似平民的男人抱起了女童,瘋了一樣朝回跑。順著男人奔跑的方向,蘇瀾仿佛出現了幻視。
她緊張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是的,眼前的一切都相當真實。
就在數千米之外,有無數個和女童一樣的幸存者,正蜷縮在外牆已經被轟塌的建築裡瑟瑟發抖。
她忽然感到一陣口乾舌燥,麻木地朝前爬行,膝蓋被磨破了也感覺不到疼痛,手掌早已滲出了血,一片血肉模糊。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從頭頂響起,她仰起頭,從那坍塌的牆壁上有一排黑色的字跡,雖然這幾個字由於牆壁的嚴重破損早已模糊不清,從那殘剩的偏旁部首裡,還能隱約辨認出來,那是,軍區特護集中營。
怪不得,這裡駐紮著一整個師的力量。
怪不得,發射了近百枚導彈殊死頑抗敵人仍然沒有放棄。
怪不得,交戰持續了一整夜死傷無數敵人都不選擇撤退。
因為,這裡根本不是敵襲區。
這裡是一個由當局部隊保護的幸存者集中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