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這船上隻有我們兩個人嗎?”蘇瀾披著毛毯站了起來, 在甲板上轉了一圈。
“看來你還真是腦子糊塗了, ”占嗤笑了一聲, 用鐵棍將火撲滅, 利索地收拾著湯碗和鐵鍋, 一邊手中忙不停一邊道,“去太陽神島, 每個部落隻出兩個人。”
“每個部落?看來還有其他部落了。”
占抬眸看了她數秒,又搖搖頭, “如果大祭司知道前去太陽神島的候選者出現了瘋癲失憶,怕是要被你氣瘋了不可。”
“…”
怎麼辦好生氣好想打人。
蘇瀾摸了摸自己平坦的隻有一點小弧度的胸口,不氣不氣。
被她這幅氣鼓鼓的模樣逗笑了, 占伸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歪著頭笑眯眯看向她,“除了我們清水灣,還有赤河、南崖高地、風嶺和迅牙。”
“這些都是部落的名字?這麼說的話, 我們一共有十個人?”
“不錯, 算術還是算的清嘛。”
“喂, 你!”
占起身開始收拾著狼藉的鍋碗和炭火, 懶洋洋拖著聲音道, “是占,不是喂, 笨。”
夜風吹來, 將他那一頭黑發吹的淩亂, 一根根發絲黏在他水漬剛乾的白皙後背上,漂亮的蝴蝶骨如鼓起即將振翅的雙翼,發梢蜿蜒地搖曳在腰線。
她看怔了數秒,占站的位置本就離船沿極近,頓時氣的起了壞心,趁他背對著自己,躡手躡腳朝他背後撞去。
占的後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忽地轉過身來,一隻手牢牢扣住蘇瀾推過來的手掌,往自己懷裡一帶,兩個人齊齊跌到船邊,險些就衝過船欄一起落水。
肩膀被猛地禁錮住,動彈不得,臉直接貼到了他尚未穿上衣的胸膛上。
冰冰涼涼的肌膚貼著她溫熱的臉。
紅緋瞬間在她臉上漫開,像燃燒的火焰,不知是混雜著憤怒還是怯意。
“這麼快就想重新投懷送抱了?”
“鬆開我。”
“省點力氣,彆做這麼蠢的事情了,”占的聲音有一絲異樣,“如果你再落水發高燒,我不會管你。”
耳下,自他胸膛裡傳出的心跳聲急如雷點。
蘇瀾怔了下,笑了,“你心跳這麼快乾嘛?”
“閉嘴!”
自知理虧,蘇瀾趁他胳膊稍微鬆了些許,像是被火灼一樣跳開,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見他神色如常,便偷偷鬆了口氣放下心來,嘴硬道,“誰讓你之前說話欠揍。”
占將頭彆過去,狹長的睫羽如蝶翼微顫,輕輕說道,“做這麼蠢的事,你當自己還是小孩子?”
“哼!”
說也奇怪,她的性格明明沒有如此活潑跳脫,也許是混入了這具身體的緣故,受到原宿體性格影響的緣故,無論是憤怒、快樂,都來得更加直接了。
見他還在忙著收拾東西,蘇瀾頓時有些愧疚起來,扔掉毛毯溜過去麻利地幫他打掃著衛生收拾碗碟。
因為她身上隻穿著一件男士上衣,雖然長,每次彎腰,衣服總會往上拉幾分,多露出大腿上一團團瓊脂似得雪白。
占眼神微暗,把她胳膊一擋,“大小姐,你還是坐在旁邊好好休息,免得笨手笨腳,打碎了我的碟碗。”
“我可是好心義務勞動..”蘇瀾已經學會自動過濾那些刺耳的語言。
占長手一伸,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蘇瀾拚命撲騰著胳膊腿,“你乾嘛啊,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占的臉此刻離的極近,皮膚上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辨,那雙漆黑如鬼魅的雙眸。
說罷,不顧她的呼喊,抱著她高高躍到半空中,把她放在支出船身的桅杆上。
蘇瀾驚得隻顧抓住後背的粗杆,兩隻細白的腿在半空晃蕩著。這裡離海麵極高,又遠離甲板和船身,她往下看了一眼,漆黑的水麵湧起深不可測的波瀾,風一吹,她就像是一隻隨時會落入深海的蝴蝶。
占臉上帶著狐狸似得詭笑,“抓好了,掉下去了不救你。”
“你個混蛋,快、快放我下去啊!”
“等我收拾完了吧。”
“你才是小孩子!做這種報複打擊的事幼不幼稚!”
占慢悠悠的說道,“是啊,是啊,就當我是小孩子又怎麼樣。”
桅杆極細,蘇瀾渾身的肌肉和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積攢著力道,在桅杆上保持平衡。
這具身體,和她的身體不一樣…
已經習慣了被R試劑強化過的身軀,但這具屬於祭祀女兒的名叫做敏的身體,哪怕是做一個輕微的轉身動作,都異常笨拙、緩慢。
蘇瀾嘗試著往回爬了一段距離,還沒夠到船沿就放棄了,雖有心而無力。看見占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她氣的隻想掏出一把加特林掃射。
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占的動作越發慢條斯理,像一名精致的藝術家,動作講究地整理著雜物、清潔甲板。
蘇瀾氣的牙癢。
估摸著那小妮子被自己整治地差不多了,占披了件衣服爬到她旁邊的桅杆上,才看見她的眼眶早已發紅。
“上麵的海景如何?”
“…”
“放心,”占笑了笑,“不會真的讓你掉下去的。”
“...”
在夢裡殺人犯法嗎?
蘇瀾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占臉色一暗,雙手抓住她所在的桅杆,用力一晃。
“啊,你!”身子猛地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滑落,一隻手從她身後繞了過來,將她抓住,拖到了自己身邊。
“抓緊我不就好了。
她十分抗拒地推開這家夥的手,然而悲傷地發現,自己現在的著力點都在他身上。如果推開他,她可能會掉下去。
蘇瀾怒氣騰騰的和他對視的一眼,卻驀地被他眼神中的異質和冰冷嚇到了。
很好,她現在可以確信。
如果推開他,她是真的會掉下去。
“你這人…”蘇瀾有氣無力的說,“是不是有虐待傾向啊!”
“沒有。”
沒有才怪。
蘇瀾默默的抓緊他肩膀,見他沒吭聲,使壞地把整個身子都壓在他手臂上。
哼,就不信他平衡感這麼厲害,要掉大家都掉下去,誰都好不了。
占眸子微微低垂,早已猜到了她的小動作,整個人猶如不倒翁一樣凝固在桅杆上,無論她怎麼側力,身子都不帶晃一下。
行吧,行吧。
她默默放棄了作死的行為,小聲嘀咕道,“這家夥是海妖嘛。”
占輕輕彈了彈她的腦袋殼,“你說什麼?”
蘇瀾吃痛的瞪他一眼,“沒什麼。”
“記住,”在她的瞪視中,占微微斂下眸子,冷不丁開口,“如果真的害怕,叫我的名字就好。如果擔心危險,那就抓緊我,我不會讓你出意外。”
“...”
“怎麼,你不信?”占目光一厲。
“沒、沒吧。”信你才有鬼。
瞧蘇瀾又恢複成溫順的樣子,占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放溫柔了些許,“好了,快看,阿吉瑪要出來了”
天上的星辰將斑斕破碎的光芒灑落在漆黑的水麵上。一聲巨大的水花嘩啦聲響響起,那漆黑的水麵下衝出了一條鯨魚。
鯨魚在空中高高飛躍而出,巨大的魚尾帶著浪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