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猶如雷劈般呆愣愣的佇立在原地, 淺藍色的瞳孔裡倒映著眼前頹靡豔麗又詭異的場景——一名少女如櫥窗裡的精致木偶一樣, 呆滯的坐在鋪有天鵝絨的毛毯上, 漆黑的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臉上布滿了銀色瑰麗繁瑣的花紋,四肢被詭異的漆黑不明物質捆綁著。
她的肩膀和脖頸布滿了紅色的咬痕, 這些咬痕一直隱沒在她的衣領裡,消失不見。
“蘇…蘇瀾?”一個名字如炸雷響在瑟曦的大腦裡。
他曾想過無數種再度遇見蘇瀾的場景,唯獨沒想到的,是在這樣的處境裡。
少女平靜的目視前方, 甚至連眼珠,都沒有轉一下。
“老大,這是, 蘇瀾?!”希德尼驚了, “這裡明明是烏利爾的巢穴啊!”
一個恐怖的念頭冒在了希德尼的腦海,他愣了愣, 臉上的玩笑之色消失個一乾二淨,那張小醜似得麵容,此刻看來竟然有些猙獰駭人, “難道說, 那個蘇瀾的弟弟, 在咱們希望之翼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少年, 就是烏利爾?!”
“嗯。”瑟曦凝視了蘇瀾半晌, 緩慢的點了下頭。
在樓文延醒來後, 他曾懷疑過蘇瀾身邊的阿爾法並不是普通人類, 但自烏利爾橫空出現以後,他卻從未想到過,烏利爾就會是阿爾法。
“那她,現在是死還是活啊!?”希爾德摸著下巴說道。
“先看看再說。”
瑟曦緩慢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指輕輕放在蘇瀾的鼻翼下方。
極其微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指尖,像是一株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瑟曦回過頭對眾人比了個手勢,表明她還是活著的。
“蘇瀾,”繼而,瑟曦拍了拍她的臉,“你還聽得到我們嗎?”
蘇瀾一動不動。
瑟曦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然後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輕微的砰的一聲,蘇瀾宛如玩具一樣倒在了軟綿綿的攤子上,目光,眨也不眨。
一股混雜著憤怒和悲涼的情緒衝刷著瑟曦的腦海,瑟曦怔忪了半晌,臉色驀然陰沉如水。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活生生製作成木偶的傀儡一樣。他簡直不敢想象蘇瀾究竟遭遇了什麼才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心臟驀地一陣絞痛。
現在的他,後悔萬分。
如果當初對阿爾法的背景能進行深度調查,如果能早點知道蘇瀾那時麵臨的窘迫處境,如果沒有冒然就把她趕出希望之翼。
蘇瀾也不會變成這種樣子!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但,索性,她還有呼吸,還活著。
“蘇瀾,我這就帶你回去!”瑟曦的聲音發著顫,抽出長刀憤怒地將纏繞著她四肢的黑色長肢砍斷。
在長肢被砍斷的刹那,不遠處,隱隱傳來怪物的尖嘯聲。
那些黑色的長肢如蟲子一樣扭動,然後消失不見了。
糟糕!
瑟曦眼色一厲,立刻將蘇瀾抱了起來,肩膀一陣撕裂的疼痛。他不顧肩頭重新滲出來的血液,急聲道,“快走!烏利爾要回來了!”
如果烏利爾一旦回來,他們撞了個正著。
到時候,誰也逃不了!
風,呼呼的吹著。
蘇瀾現在很清楚,她能清楚的看到外界發生了什麼,隻是沒辦法說話,也沒辦法動。
意識和身軀被剝離的痛苦令她難以忍耐,直到瑟曦出現在了眼前。
這個女人是誰?
朦朦朧朧中,似乎有一點印象。她記得之前她似乎有一些朋友,也曾參加過一些戰鬥。但是這些印象都像是隔著無數層毛玻璃一樣,根本無法看清。
瑟——曦——
蘇瀾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有溫熱的血跡從對方身上流到了自己的胸前。
這個名叫做瑟曦的女人受傷了,傷勢有些嚴重。
阿爾法就快要回來了,她已經感知到了他正在急速接近。空氣微微波動,那肉眼難辨的黑色氣息正快速朝他們的方向追過來,就快要將他們包圍。
阿爾法…
現在想到這三個字,她的靈魂都在顫栗。
她深深喜歡又深深畏懼的阿爾法,她願意輕吻擁抱願意沉溺其中的阿爾法,也是她所痛苦不已憎惡不已的阿爾法,粉碎了她全部信任一直欺騙她的阿爾法。
“你想帶她去哪裡?”清澈的聲線遠遠飄散在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