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確知了那些家夥都是人類之後, 這個念頭就黏在腦海裡怎麼甩也甩不開了。
那些怪物是人。
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她都看的一清二楚——雖然樣式簡陋, 但那至少是科技文明程度相當高才會出現的現代服飾。
如今這座城市被孢子、真菌和詭異的植物所覆蓋,一群蠕動著的“偽神”成為了主宰。
她隱約記得, 謝爾特的人為了捉拿阿爾法, 曾用軟金製作成子彈,那些子彈還給阿爾法造成了創傷!而現在他們要去拿的聖物就是信仰之金, 信仰之金也是黃金!
朦朦朧朧的線索串聯在一起,一個不甚明晰的猜想浮現在了腦海, 令她不寒而栗起來。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 這裡應該曾經是一座現代都市, 但變異病毒爆發, 導致整座城市變成了死城, 信仰之金大概就是克製病毒的關鍵物品。
在她原來的世界裡,她曾一度以為Mafia病毒才是病毒原株,由於這種病毒具有高度活性,細胞本身也會不斷裂變和進化,所以導致病毒和生物體結合後,產生了大批S級喪屍變異體。可mafia隻不過也是個二次變異體罷了, 一定存在最關鍵和最原始的病毒母體。
她曾在洛克菲勒裡的資料裡看到過關於Mafia的研究內容, Mafia的基因鏈完全超出了人類現有的認知水平,然而,聯想到阿爾法那可任意變形的怪異肢體還有所謂的“偽神”,難道說所謂的病毒根本不是病毒,而是一種新的真菌生物?!
蘇瀾因滿腦袋的思緒根本無法入睡, 耳邊聽到了來自占的平穩的呼吸聲。
他平躺在廢舊的紙箱子旁邊,身體在黑暗中隆起一個模糊的輪廓,從他的肌膚上散發出的那股屬於男性的氣息猶如細微粒子擴散開來,他太疲倦了,又受了槍傷,已沉沉睡去。
占…
蘇瀾扭頭,目光穿過濃鬱至粘稠的黑暗,輕輕落在他的臉上。
“這個笨蛋..”她喃喃說著,同時心裡暗暗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明明知道自己也許會被獻祭,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啊…
有那麼一瞬間,蘇瀾覺得自己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人。
要怎麼才能阻止這一切發生?
眼看他們已經來到了神落之墓的邊緣,不知道這個該死的祭祀聖地究竟是什麼回事,夢境裡現在世界一團糟。
“如果我從這裡消失了,會不會一切就恢複原樣?”蘇瀾無意識的猜測著,如果她黨的意識體沒有連接上這裡,如果她沒有做這樣一個夢,就不會有這令人厭惡的神侍者生存遊戲,更不會遇見占..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即便看到了這一切?】
莫名的,一道聲音從腦海裡響了起來。
她猛地彈坐而起,能清楚的聽見自己脈搏在跳動。太糟糕了,就像是被監視一樣。
但聲音已經消失了,空蕩蕩的黑暗如猙獰的巨獸潛藏在她身邊。
冰涼的空氣如粒子一顆顆黏附在她的皮膚上。
蘇瀾往占的方向挪了挪,輕輕背靠著他。那股來自於未知和恐懼的陰冷感消失了,從占身上傳來的溫度給了她些許安心的感覺——還有人在她身邊,她並不是一個人在這恐怖荒蕪的處所。
耳邊傳來恒定又輕盈的呼吸聲,蘇瀾閉上了眼睛。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靠向了自己。
蘇瀾渾身僵了一下,是占?
她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反複從感覺確認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碰到占的後背了。
連綿的呼吸聲變成了耳鳴。
蘇瀾哆哆嗦嗦地,渾身顫抖了起來——這種感覺並不屬於占。
她不敢回頭,她知道,有什麼東西從背後,猶如浸滿了冰水的絲綢一樣緩緩黏在了自己後背上。
手指發著抖伸向腰邊的手槍,但那未知的東西已經率先搶走了她的槍。她近乎是逃一樣的跳了起來,跑向角落,赤手空拳地朝占方向看去。
占仍然躺在那裡,隻是,他變了。
黑色的物質從他身體裡流淌了出來,像是融化的粘液,把他整個人覆蓋住。
不僅僅是占,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