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昂貴的吊燈散發炫目光芒, 漆黑的大理石倒映出人群移動的裙擺。
悅耳的小提琴演奏聲環繞著金碧輝煌的廳柱,在盛大宴會廳的另一端,坐落著一整麵落地巨窗。
透明的落地窗外,大海碧藍遼闊, 遠方烈日如金。
落日光芒將日蝕號籠上了一層暖意的橘黃。
宴會廳中央升起的表演台上,身著黑色燕尾服的樂師們正在演奏《馬提亞之春》。
空氣裡飄著美味甜點的香氣。
身著奢麗的貴夫人和小姐們從容不迫地從侍從托盤中取過酒水以及甜點,人們三三兩兩閒聊, 笑容慵懶愜意。
如果不是半空懸掛的大屏幕上偶爾會播送陸地的最近狀況以及各地人員傷亡,恐怕會有人誤以為,這個世界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仍舊如以前一樣繁盛強大。
來往調笑的人群頗有興致的看著城市陷於大火之中, 他們舉起手指指點點,偶爾有喪屍和變異怪物鏡頭,才會傳來幾聲女音尖叫,緊接著,又是戲謔和竊竊私語地嘈雜,縱然有恐懼,也都是一副不相乾的冷漠神情, 看熱鬨似得聚在屏幕周圍。
“…為了人類的未來!諾亞方舟之子們!”
演奏表演的空檔,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人群紛紛舉起酒杯。
“我以前可是做夢都沒想到,大海上居然還有這麼奢華的遊輪,尤其是…末日。”
宴會廳外的角落裡,蘇瀾端著酒杯, 衝遠方看台遙遙一敬。
“懶以前…體驗過遊輪?”
“遠沒有這艘豪華,那次好像是去海島旅遊,”蘇瀾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唇間染上了一層淡緋,夕陽斜落過船身,恰好將她背影收在落日的夕照中,周身輪廓模糊了起來,“還有一次,是在夢裡。”
“那艘去往太陽神島的船?”阿爾法舉著酒杯,卻遲遲未動,目光靜靜地盯著酒液。
而下一波上酒的侍從已經走過來了。他轉手一抬,把一毫未減的酒杯放在了侍從的托盤上。
“嗯,是呐,”蘇瀾趴在欄杆上偏頭望著他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指,眼睛隨著他手移動而變換,“你不喜歡紅酒?”
他鎮定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糖果,慢條斯理剝開,塞進嘴裡,左腮幫子微微鼓起,雙目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她的臉,“太澀了,顏色,和人血很像。”卻遠沒有人血好聞。
“但這裡的人,似乎很喜歡酒呐…自從末世後,我都沒見過這麼好的葡萄酒了。”蘇瀾嗤笑了一聲,“沒想到都在船上。”
有持槍械的巡邏人員走過來了。
像隻靈巧的貓一樣,蘇瀾倏而靠近,縮進阿爾法懷中,小聲念叨,“快摟住我。”
鼻間溫熱香甜的氣息湧來,阿爾法僵了一僵,冰冷的神經會緩慢軟化了。
他微微彎著身子,一隻手放在她的腰間,低頭看著少女緊張的神色。她的臉正貼在他的懷裡,襯衫好礙事,薄薄的衣料下,肌膚的每一寸都在渴望,貪婪嗅著她誘人氣息。
“我沒船員證誒。”蘇瀾把臉藏住,裝作喝醉酒嬌怯不勝力的模樣懶洋洋歪在他懷裡,“他們走過去了?”
巡邏的武裝人員已經依次排查了前來參加晚宴的人員,阿爾法抽出一隻手,舉起自己的船員證。
“懶,好香呐。”
“說正事,我要起來了。”蘇瀾有點跟不上他過於跳躍的思維。
腦袋剛想起來,碰上了什麼硬物,被壓住了。
“還沒走嗎?”少女頂了頂腦袋,身子被對方的胳膊夾住,他的手臂壓在她腦袋上,動彈不得。
“走了。”頭頂響起的聲音充滿愉悅。
阿爾法注視著她因低頭而露出的白皙脖子,流暢的線條一直消失在她新換上的連衣裙裡,和往日作戰褲防彈背心造型不同,為了喬裝打扮成生活在日蝕號上的貴小姐,她穿著禮服的模樣清瘦嬌柔,像一束快要等待著被摧折的紫羅蘭。
讓人忍不住想,嘗試著做點什麼。
“…”蘇瀾推了推他胳膊,發現推不動,“阿爾法,把手拿開。”
宴會廳內傳來了一陣騷動,似乎是有歌手上台了。
她本就無心觀看歌舞表演,又因為胸前沒有證件,所以也不打算進去。但是現在被阿爾法故意這麼扣著,身子彎地難受。
“懶…”阿爾法喃喃喟歎了一聲,低著頭下顎蹭著她頭頂的發絲,“你確定要起來?”
“彆鬨。”
身後,宴會廳裡的前奏已經奏響了,是近幾年正流行的外文歌,曲調悠揚,她在大學時還聽過,歌詞相當感人,大致是一首失去了愛人的懷念情歌。
人群騷動,歌手還沒唱,喝彩聲已經此起彼伏。
蘇瀾用力推開阿爾法的手,腦袋猛地抬起來。
而就在重獲自由的這一瞬間,表情驀地僵在臉上,如被冰封。
宴會廳內的舞台上,熟悉的聲音,嫵媚中帶著柔韌,雌雄莫辨,妖嬈的尾音宛若一片輕盈的彩羽,緩緩撓著心臟,泛出絲絲縷縷的癢。
舞台上正妖嬈歌唱的佳人,也正在這一時間朝前方看了過來。
金色的發耀眼如太陽光輝,張揚豔麗的紅色長裙,修長曼妙的身姿像一隻貓一樣懶洋洋的,眼角的瞻波伽妖豔神秘,為對方增添了一股柔媚不失英武的美感。
瑟曦。
砰一聲。
宛似額頭中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