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朝堂之上,誰人不是悠悠一聲歎息,暗道八貝勒胤禩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真真是可惜!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誰也不知道,奉旨養病的八貝勒,樂得當個廢物點心,整日裡就知道美滋滋地癡纏著自家美嬌娘。
一向爭強好勝的郭絡羅氏,有夫如此,日漸暴躁。
更糟心的是,成親三年,夫妻恩愛,但她的肚子卻毫無動靜。
宗室中開始有了她刑克雙親、克夫克子的傳言。說雙親是被她克死的,胤禩得了離魂症、無子也是她克的。
這些流言甚至傳到了康熙耳中,不信漢人刑克之說的萬歲爺,竟也開始起疑了。
自己栽培得出類拔萃的皇子,在成親之後卻淪落成庸才,康熙爺自然會心裡膈應。
流言越傳越廣,康熙也沒有製止的意思,甚至暗示惠妃,給胤禩物色側福晉人選。
胤禩卻對此流言嗤之以鼻,更是把兩個亂嚼舌根的小太監抓起來,打斷了雙腿。
因動用私刑,胤禩被康熙帝斥責廷杖。可受完罰,他轉頭去了勤政殿,仍堅持要為郭絡羅氏討個說法。
康熙氣得咬著後槽牙:“你想要什麼說法?”
胤禩平靜道:“兒臣懇請汗阿瑪親口辟謠,為郭絡羅氏正名。”
“混賬東西!”康熙抄起手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
胤禩挺直腰板,不閃不避,硬挨了這一茶盞,霎時便頭破血流。
可麵對如此逆子,康熙升不起多少憐惜愧疚之意,怒火愈盛!
怨不得他如此盛怒,想胤禩娶親之前,是何等少年英豪、又是何等崇敬自己這個汗阿瑪,為人處世更是玲瓏,如今卻落拓至此,還為那婦人頂撞帝王,真是豈有此理!
卻在這時,忽聞殿外有嘈雜之聲,梁九功前往查看後怯聲回稟:“啟稟萬歲爺,是八福晉……脫簪前來……請罪,求見聖顏……”
康熙意外地擰了擰眉,“讓她進來。”
少傾,郭絡羅氏果然身著素衣、簪環全解,躬身而入。
在康熙還未及責問之時,素來刁蠻剛硬的郭絡羅氏竟跪伏在地,大哭了起來。
康熙就那麼錯愕地聽著她哭得含混不清地數著自己的罪狀,善妒、驕蠻、無子,車軲轆話換著花樣兒來回哭,足足半個時辰!
康熙被她哭得頭疼,但見胤禩亦麵露羞慚之色,跟著認錯服軟,並起誓從此以後奮發向上,康熙的火氣也逐漸平息了……
“胡謅!”在郭絡羅氏自乞休書時,康熙終是開了金口,“爾乃朕親擇之兒媳,豈有輕易休棄之理?”
這句話雖是斥責,但胤禩與郭絡羅氏暗中對視一眼,皆是暗喜——汗阿瑪已然消氣了。
果不其然,康熙命人去給胤禩請了太醫,才開始訓誡二人,胤禩夫妻儘皆謙卑聽訓。
郭絡羅氏大受觸動,起誓今後定要痛改前非、以夫為綱。胤禩則時不時拿崇敬孺慕的眼神,目光灼灼地望著汗阿瑪,把康熙的怒意一絲絲地捋順了,更對胤禩生出了幾分憐恤、幾分欣慰之情。
最後,康熙也未再提起為胤禩納側福晉之事,甚至還令梁九功傳下口諭:“今日起,凡造謠誣謗皇胄者,當處以拔舌之刑。”
須臾,夫妻二人回到乾東所的住處,屏退了奴才。房門剛關上,胤禩的耳朵就被揪住了,“哎喲疼疼疼…… 藍兒你輕點哎!”
“啪——”郭絡羅氏一鞭子打在地上,冷笑,“我善妒?”
胤禩求生欲拉滿:“不不不,是善解人意、賢惠大度。”
郭絡羅氏再生氣,也忍不住噗嗤一笑:“我驕蠻?”
“是蠻嬌俏的。”
“我無子?”
“那是我還不夠努力! ”胤禩嬉笑著說。
他轉身就想親近自家福晉,卻被她一巴掌推開臉,“滾遠點的,姑奶奶快憋屈死了!”
此番為給郭絡羅氏辟謠,並打消康熙給他納側福晉的想法,確實委屈了郭絡羅氏,胤禩百般好話說儘,才將她的心情哄好了些許。
此時是康熙四十年初,胤禩雖未將自己重生之事說與郭絡羅氏,卻也用另外一種方式,讓她提前知道了未來的局勢——仙人托夢。
如此荒誕之事,她原本是不信的,但當胤禩所述夢中之事,一一應驗後,郭絡羅氏便深信不疑,並願意配合胤禩做出應對了。
隻是,即便提前知道了康熙三十九年,貝勒諾尼會誣陷已故安親王嶽樂,導致他被取消諡號、降爵,並累及諸子。
即便他們提前對付了諾尼。
即便他們提前示警幾位舅舅,令其努力掙得功績……
卻都阻止不了康熙爺處置嶽樂的決心,安親王府去年還是變成了安郡王府,舅舅們也全都被降爵了。
也是因為意識到了‘夢中預知之事’難以更改,又對‘夢中’胤禩的下場甚為憂慮,郭絡羅氏這才答應胤禩隱藏鋒芒、韜光養晦。於是,便有了今日勤政殿這一出戲。
……
康熙四十年二月初,胤禩以尋訪名醫診治離魂症為由,帶著福晉南下。
年末回京時,二人抱回來了一個漂亮的小格格,長得和郭絡羅氏有八分相似,隻鼻梁跟胤禩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哎喲,這孩子可真精神!”延禧宮裡,惠妃見到小格格第一眼就覺得稀罕。
衛氏湊過去,就看到女娃娃小表情酷酷的,眼睛骨碌碌地在她和惠妃之間打轉,“這眼睛生得真好!像她額娘。”
“小鼻子像她阿瑪,哎喲真會長,儘挑著她阿瑪和額娘最好的地方長呢。”惠妃說。
惠妃和衛氏轉頭看看郭絡羅氏,又看看孩子,兩人頭上亮晶晶的珠翠搖晃起來。
繈褓裡的小格格也看看這個金流蘇,又看看那個紅寶石,眼睛忙得不得了。惹得兩位娘娘咯咯笑了起來,心都被萌化了。
兩人話裡話外,既誇了小娃娃,又誇了郭絡羅氏。卻沒有發現,郭絡羅氏看也不看小格格,笑顏裡帶著幾分僵硬和疏冷。
作者有話要說:胤禩:[我失憶了,我裝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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