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找廁所,則是提醒夢者,這場夢是時候結束了。
這種時候如果不儘快醒過來,在現實中立刻去找廁所,而是去盲目樂觀地相信夢中找到的洗手間,就很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可挽回的意外事件……
總而言之,事件錨點不夠穩定、幾乎不可控,存在的變數也實在太多。
所以,在夢境開始發生異變後沒多久,人們就舍棄了這一方法,轉而采用了更加穩定的私人物品作為錨點載體。
……
簡單回憶了一遍這些任務前剛學的知識點後,莊迭又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淩溯的語速很快,講得也已經足夠簡潔。但不論怎麼說,從撓黑影一爪子到現在為止的時間,也應當已經早超過了一分鐘。
一分鐘過去,沒有進入下一輪天亮時間,淩溯也沒有被迫變回貓。
這幢彆墅和它裡麵的每個人一起,都被籠罩在了絕對的黑暗中。
不知何時起,肆虐呼嘯著的風聲開始嘶吼。即使這幢彆墅由於夢域的特殊性,並沒有安裝門和窗戶,依然能聽見雨水拍打窗子的聲音,仿佛有子彈似的雨點正被風卷著瓢潑落下來。
靜謐的黑暗裡,暴風雨的聲音瘋狂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彆墅吞沒。
這種聲音清晰得不容忽略,像是某種令人心生不安的危險預兆,正裹挾著無形的壓力,緩緩爬上每個人的心頭……
與客廳相連的地下室內,忽然響起一聲充滿了恐懼的刺耳尖叫。
淩溯倏地起身。
他正要循聲過去查看,忽然想起莊迭在這片完全黑暗的環境中看不見,停下腳步,回身伸出手:“來,我領著你。”
莊迭抬手,被淩溯穩穩當當握住,順勢牽著他站起身。
平心而論,彆墅客廳內的布局其實很規整。但在這裡發生過的幾場混亂搏鬥已經讓家具徹底移位,地上又有不少摔裂的餐碟碎片,要摸黑穿過客廳的確非常困難。
淩溯的手很穩,鬆鬆攏著莊迭的手腕,引著莊迭繞開七倒八歪的家具,同時不斷提醒他避開腳下的碎瓷片。
“我讚同你的推理。”淩溯一邊走,一邊低聲說,“我比你進入夢域的時間早。我到的時候,牛頭就已經表現得很反常。隻是低著頭發抖,不回答彆人的話,馬臉還說他是嚇壞了。”
《無人生還》是阿加莎克裡斯蒂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其中最經典的橋段,就是在一場持續發生的連環殺戮中,凶手本人也以某種手法偽裝成了遇害者中的一個,死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這幢彆墅既然被精心設計成書中的樣子,就很可能還與其存在著某些暫未發現的聯係。
也是因為這個,一開始莊迭才會懷疑通過演技和化妝技術詐傷的馬臉,試探他是否是這片夢域的主人。
“根據其他人的描述,牛頭是曾經很知名的獨立遊戲開發人員,因為舊遊戲模式在全息遊戲的衝擊下市場萎縮,作品也越來越小眾。”莊迭繞過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他擅長的方向就是密室解謎和恐怖遊戲,恰好是被全息技術衝擊最嚴重的……”
莊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來回摸了摸,找到淩溯的袖口:“你看到的人也都是動物嗎?”
“對,這是‘繭’對新員工初次進入複雜夢域的一種心理保護機製,初衷是為了避免在任務中留下過多的心理陰影,但看起來好像不是太成功。”
淩溯點了點頭,解釋道:“以後就是可選模式了,可以關掉……小心。”
他側過身,護住差點撞在牆角上的莊迭,把他領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
莊迭其實並不反感這種模式,他撞在淩溯身上,被扶著肩膀換了個方向,實在忍不住好奇:“隊長,我是什麼動物?”
淩溯低下頭,看著他拽著自己的袖子一下一下地扯,輕輕壓了下嘴角,不著痕跡的解開了拍立得的卡扣。
淩溯抓緊時間舉起相機,閃光燈微弱迅速地一閃,照出了一隻滿腦袋卷毛的黑臉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