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蘭克的第一個反應是:我還用去證明嗎?
他在這個行業打滾三十年了,年輕時在巴黎當過學徒,後來回美國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地位至今仍屹立不搖,放眼全美就隻有那麼幾個競爭對手,哪裡是一個忽然冒出來的自稱是設計師的人能夠動搖到的?
就算真的永遠失去了伍德女士這個客戶,他一點都不用愁,因為想找他定製衣服的貴婦遍布全美,他麵前的史密斯太太就是一個。
可是伍德女士為了一個名不經傳的“設計師”而舍棄他,是他不能接受的。
路易斯維爾的有錢人,隻能算是地方的有錢人,跟東岸和西岸那些主要城市的有錢人有著一定的差距,他的客戶裡不乏紐約的名媛貴婦,她們來自顯赫的家族,而就連她們都要對他客氣幾分呢!
這讓富蘭克更加咽不下這口氣。
富蘭克想了又想,算是接受了史密斯太太的提議:“史密斯太太,我的收費可不便宜。”
他的確有空的檔期,而且他很想看看那個“設計師”能設計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東西來。
沒錯,富蘭克認為自己有必要親自出麵捍衛設計師的專嚴,讓世人知道設計師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冠上的名號。
富蘭克是出了名的貴,史密斯太太自然是知道的,但機會難逢,就算再肉疼也不能省。
如果能豔壓伍德女士,那麼花再多的錢亦非常值得。
她說:“這方麵你大可以放心……”
……
時隔大半個月,伊莎貝拉再次來到路易斯維爾。
伍德女士換上她帶來的晚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露出滿意的笑容。
聘用希萊爾這個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從下訂到收到裙子,她都不曾見過這設計師的真麵目,隻透過書信交流,曉是她也有點好奇:“他怎麼不親自過來,而是讓你這個姑娘長途跋涉?”
伊莎貝拉早就想好了說辭:“他不方便出門。”
伍德女士立即想到他有什麼隱疾,體貼的沒有過問,隻是見少女臉上沒有一點抱怨,忍不住打趣她:“你真愛他。”
伊莎貝拉:“……”
事到如今,她也懶得反駁了,戀人就戀人吧。
伍德女士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個圈,調侃自己:“你一定覺得,為什麼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像小姑娘一樣愛美。”
“我並不認為你‘一把年紀’。”伊莎貝拉由衷地說。
伍德女士才四十多歲,隻要保養得好一樣可以很美,而且她的確保養得不錯。
再說,年輕有年輕的美,成熟有成熟的美,為何非要互何比較呢?
“我跟你說,在這個時代什麼樣的女人最快活——”她嘴角一勾,“就是我這種有錢的寡婦。我什麼都見過,什麼都做過,亦聽過許多流言蜚語,到頭來我發現還是自己開心最重要。”
伊莎貝拉失笑:“有道理。”
可不是麼?未婚的年輕女士要堅守貞/操,結婚後更是成為丈夫的附屬品,處處受到束縛,隻有頂著寡婦的名號才能享受一點自由,有錢的寡婦更不用為生活發愁,隻管吃喝玩樂便是了。
伍德女士搖鈴通知貼身女仆她已經準備好了,於是女仆進來給她弄發型,伊莎貝拉看著她手持卷發棒,拿起一小撮頭發就要燙下去,忍不住問口:“不能這樣燙,形狀會不好看。”
女仆詫異的看著她。
“可以給我嗎?”她問。
得到伍德女士的默許後,伊莎貝拉接過卷發棒,開始給她造型。
伍德女士看著伊莎貝拉手法熟練的燙著頭發,眉毛高高地揚起:“我忽然想到,你那天的妝容也很好看。”
……所以除了設計師和發型師以外,她還要兼任化妝師了是嗎?
……
這次的晚會繼承了伍德女士一貫花錢不眨眼的風格,包下了路易斯維爾最好的酒店的宴會廳,四十多名來賓,動用了十幾名服務生以及四個廚師。
不熱衷做慈善的有錢人就不是好的有錢人,況且現在是戰爭期間,有的是理由辦各種的宴會,而這次是為了慶祝伍德女士出資興建的醫院建成,並且透過拍賣的形式把醫院的命名權交給來賓。
在酒店房間幫伍德女士準備完成的伊莎貝拉想出去透透氣,因為接下來就沒有她的事情了,然而剛下樓,一段談話的聲音飄了過來。
“……富蘭克先生,這次怎麼不急著要回紐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