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愣了愣。
但去過舞會的伊莎貝拉知道,這些有錢人壓根不在意什麼籌款,隻在乎尋歡作樂,甚至某程度上覺得捐款是一張贖罪卷,隻要付出少量的金錢就等於在戰爭裡出了一分力,那麼沒人會責怪他們在這種時候還在享受舞會和美酒。
隻能說,費爾家的公關手段很出色。
記者在黛西的衣著上麵著墨很多,讚賞她的衣著大方得體,沒有過多的裝飾,樸素而簡潔的風格響應了在前線上的士兵們的艱辛付出。
而就在報紙的右下角,伊莎貝拉找到了自己。那是一張豆腐磚大小的照片,正是蓋茨比吻她手背的那刻。
彩色照片還沒有被發明,黑白照的解析度很低,這樣遠遠的拍過去,根本看不清楚兩位主角的樣子,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即便如此,這張照片還是被刊登了,因為它的氛圍太夢幻了。
拍攝者巧妙地在人群中找到空隙,周圍充斥著來來來往往的男女,但又不會擋住鏡頭,恰好在他們身邊經過,營造了一種不經意的寫實。
照片中的兩位主角顯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拍,甚至沒有意識到鏡頭的存在,神態自然,全神貫注的看著彼此,彷佛眼裡隻有對方。
而她,站得筆直,側臉看她的背脊就像一把尺子,飄逸的長裙十分搶眼,下顎線條流暢,氣質出眾。蓋茨比在她麵前垂頭,就像忠心耿耿的騎士。
對任何人來說,這一幕都浪漫極了。
——除了當事人,隻有他們才知道,當時兩人之間隻有猜忌。
現在回想起來,伊莎貝拉稍微有點在意。她並不覺得蓋茨比出身優良,也許彆人都沉醉在舞會的糜爛氣氛裡,察覺不到這一點點的異樣,但是他在舞會上的不自在舉動在她看來是很明顯的。
可是他又有著良好的教養。當彆的軍官都喝得快醉爛時,他滴酒不沾。麵對女士們的調情時,他禮貌而得體的保持距離,不會得意忘形。
真是個奇怪的人。
雖然照片的主角是她,報道裡倒是對她隻字不提,焦點全放在黛西身上。但不管怎麼樣,這對伊莎貝拉來說無疑是件好事,因為這樣等同於間接替她宣傳她的衣服。
本來今天沒什麼事情,但她現在改變主意了,打算在早餐後去報社一趟。
……
泰勒軍營。
“蓋茨比,這不是你嗎?”
同僚手拿一份《路易斯維爾日報》,在蓋茨比麵前攤開。
蓋茨比一看,照片裡的人還真的是他。
同僚羨慕地說:“昨天晚上你跟這位小姐和黛西小姐都跳了舞吧?你這家夥真幸運。不過話說回來,這位穿著紅裙的小姐到底是什麼人?蓋茨比,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蓋茨比依然對她一無所知。
昨天晚上伊莎貝拉提早離場,除了跳舞的時候,他根本沒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他垂眼,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蜻蜓點水。
“這份報紙可以給我嗎?”蓋茨比問。
同僚撞撞他的肩,語氣曖昧:“拿去吧,記得好好保存起來。”
蓋茨比想要反駁他的話,但最終還是沒說話,麵色尷尬的把報紙收起來。
……
昨天晚上伊莎貝拉和黛西兩人一直在各自應酬,她又提早離開,沒什麼機會說上話,直到早餐時大家坐下來了,才說起了昨晚的事。
“我昨天見你很早就離開了,沒事吧?”黛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