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剎那,因為從她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殺意,蓋茨比以為她正對著自己開槍,心臟瞬間停頓了一下。
直到子彈擦過他的耳邊,身後響起淒厲的慘叫。
看見捂住手掌痛得在地上打滾的大漢,他才發現那顆子彈貫穿了他的手和那塊玻璃碎片。
這人剛剛想要從身後偷襲他。
——好準的槍法。
一抹濃烈的訝異在蓋茨比的臉上浮現。
就算是他,也沒有信心能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這麼冷靜的開槍,還那麼精準。
他輕易地製服了受傷的大漢,然後看向開槍的少女。
她單膝跪在地上,保持著開槍的姿勢,長裙因為拖行而沾上了汙泥,表情冷冽,發絲淩亂,眸子在屋簷投下的陰影裡泛著寒光。
握槍的手勢讓人挑不出毛病,從瞄準到扣下扳機一氣嗬成,連眼睛也不曾眨過一下,彷佛演練了千篇萬篇。
蓋茨比此刻被巨大的疑問淹沒了。
明明上一秒才哭著求饒,下一秒卻冷著眼眸的打穿那人的手。
讓他本能地覺得危險。
——她到底是什麼人?
就算他並不覺得伊莎貝拉這小姑娘真能破案,但如非必要他並不想走到報警最後一步,既然她堅持自己的仆人是清白的,那就讓她玩玩吧,希望這段時間裡偷東西的傭人會因害怕懲罰而主動把東西物歸原位。
費爾先生衝伊莎貝拉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布朗特小姐,如果需要協助請儘管開口。”
“這聽起來很好玩,就像偵探查案一樣,我能加入嗎?”黛西興致勃勃的說,這個充滿活力的女孩對所有事物都有著一種浪漫的臆想。
“事實上,剛剛蓋茨比先生打來找你,這會應該還在等著。”伊莎貝拉差點就忘了這事,幸好突然想起來。
“這樣嗎?那我必須趕緊過去了。”
黛西轉身就上了二樓,伊莎貝拉接著對懷特太太說:“我想去失竊的現場,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懷特太太還是不死心:“在那之前,不是應該先搜你們的房間嗎?如果你堅持沃勒小姐是清白的話。”
伊莎貝拉想了想,點頭:“也可。”
她首先排除了懷特太太在自編自導的可能性,正如她所言,她在費爾宅邸工作許多年了,就算真不喜歡她和瑪麗,也沒必要鬨著丟失工作的風險來陷害她們,所以應該不會故意把贓物藏在她們的房間裡。
費爾先生有事在身先行離開,於是一行人在費爾太太的陪同下轉移到伊莎貝拉的房間去。
懷特太太以及另外幾名仆人在房間裡東翻西找,忽然,一名仆人驚呼一聲。
她在眾人的注視下從衣櫃裡翻出了一把錘子。
“就是這個!”懷特太太眼睛一亮,“更衣室的門是被撬開的!”
錘子的手柄是木製的,錘頭為鐵,一麵是平的,另一麵是羊角形,用來拔釘子或者撬開什麼。
這下,眾人看瑪麗的眼神都帶上了濃濃的質疑。
因為伊莎貝拉昨天整晚都在舞會上,有不在場證據,再說以她的家境也沒必要做這種事情,所以沒人懷疑到她的頭上,但是瑪麗就不一樣了。
瑪麗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把錘子,慌張道:“我……我從未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說辭實在沒什麼說服力,懷特太太厲聲道:“沃勒小姐,現在你還要狡辯嗎?那枚胸針是不是你偷的?”
他們的視線與懷特太太的質問讓她不知所措,大受壓力,但她更怕伊莎貝拉也會用那種眼神看她。
然而當她看向金發少女,發現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跟平常一樣平靜,那雙透徹的眼睛又透著幾分沉思。
說不出為什麼,瑪麗多了些安全感。
伊莎貝拉不作聲是因為她在組織線索——更衣室的門是被撬開的,而作案工具出現在她們的房間裡。
這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淡淡的說:“這不能證明什麼,這個房間沒有上鎖,誰都可以誰來。”
懷特太太嗤之以鼻,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傻子:“難不成它自己長了腳爬進你的房間嗎?”
伊莎貝拉知道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賠錢了事,以免事情越鬨越大,但她就是不能忍受彆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來誣蔑她。
隻要你退縮了,他們就會以為你好欺負。這種小手段還不足以使她屈服。
她過去掂了掂錘子的份量,很沉,心裡約莫有了思路。
“懷特太太,麻煩你帶我去更衣室看看。”
懷特太太在心裡不屑道:裝模作樣,看你到時還要怎樣狡辯。
到了更衣室,伊莎貝拉仔細的觀察更衣室門上被撬壞的地方,然後轉身對眾人道:“瑪麗不是犯人。”
“布朗特小姐,你有什麼證據嗎?”費爾太太一臉嚴肅,如果說先前是懷特太太必須證明瑪麗是有罪的,那麼現在伊莎貝拉也必須證明瑪麗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