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精靈都很喜歡他,明明是人類之身,卻像是他們一樣,被自然所愛,具體表現在被他澆過水的植物,就連葉子都似乎變得翠綠了許多。

人類青年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就連精靈王也不可避免的被他吸引,對他心生好感,覺得對方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他根本就不知道“含蓄”兩個字要怎麼寫,隻是想著把手頭上的事情先忙完了,能夠挪出一段空餘的時間的話,他就直率的去表達自己的感情,看看青年是個什麼樣的意思,跟自己之間能不能產生一段彆的故事。

隻是在那之前,猝不及防的大難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一切的起因是原本該盛放著的花忽然大片大片的枯萎,就像是瘟疫一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便蔓延到了莫裡斯德。

莫裡斯德是永春之地,這裡永遠都是春天,精靈們相信這是由於精靈母樹的庇佑。

所以當花朵開始凋零,莫裡斯德甚至是跳過夏天,來到萬物蕭瑟的秋日時,精靈們頓時就變得恐慌起來了。

當這裡被寒冬所籠罩時,他們是不是就要這麼死去了?

精靈們控製不住的這麼想。

起初以為是失去了精靈母樹的庇佑,這對精靈來說無異於是被母親親手拋棄了,作為孩子的他們疑惑、迷茫,且絕望,十分無助,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人類青年安撫著他們,說他們並不是被精靈母樹拋棄了,而是精靈母樹原因不明的開始變得衰弱,天氣的轉變,花朵的枯萎也都是因為這個。

可是精靈們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這個,滿心都是惶恐不安,不自覺的就將作為異族的青年當做是了情緒的發泄口。

‘你一個人類能懂什麼!!’

他們這麼說著。

‘我們怎麼可能能冷靜下來!!你根本就不知道母樹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

精靈的王肩負重任,一邊要穩定臣民們的情緒,一邊還要去調查事情發生的原因,以及試圖尋找解決的辦法。

那段時間,整個莫裡斯德實在是太壓抑了,也許一開始隻是口頭說說,或許隻是一個為了緩解口頭緊張的玩笑,可到了後來,不知為何,有這麼一個說法開始流傳。

——“一切都是因為有異族人進到了莫裡斯德。”

所以精靈母樹才會開始生病,這麼想的話其實不無道理,畢竟從人類青年來到這裡到母樹出事,這其中間隔的時間並不是太長。

一旦這樣的說法興起了,說話者自然而然的就會將那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合理化”,使之成立。仿佛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從黑暗之中看到一絲曙光。

那是不是將人類趕走這個事情就能結束了呢?那顯然不能隻是這樣。

沒有精靈敢肯定,並且他們也不敢將這個結論放在明麵上說,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王要是知道了,肯定是會勃然大怒的。

隻是私下裡就已經漸漸的是對此深信不疑,看</著青年的眼神也開始不對起來。

而精靈王知道這件事以後,他自然是發怒了。

平時可以說是那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發怒的時候卻極為可怕,可他底下的臣民們隻是低著頭,沉默著,並沒有辯解的意思。

‘王,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彆的方法了,再這麼下去的話……不然就先試試吧。’

他的輔佐官甚至還這麼說著。

‘……試試?’

精靈王怒極反笑。

‘試什麼?’

輔佐官又不出聲了。

精靈王隻覺得荒謬,仿佛這裡所有人裡麵就隻有他自己是最清醒的。

作為稱得上是跟精靈母樹鏈接最緊密,也最能理解母樹感受的精靈王,他當然清楚這個事情跟人類青年之間沒有任何的,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關係。

可儘管是他,也不能瞬間扭轉這個已經被他的臣民所認定的“事實”,不能一下子洗清青年身上的冤屈。

於是便感覺到心疼了,也許還有他未曾表明的那些感情,連帶著名為“憐惜”的情緒,混合在了一起,不停翻湧,不斷發酵。

‘你先在我那裡待一會兒。’他對青年道。

不管怎麼樣其他精靈也不可能擅自闖入他的領域內,就先躲避一會兒。

青年看著他,說:‘你最近,應該很累吧?’

這是事實,不累是不可能的。

精靈王隻是對青年笑了笑,語氣輕快的道:‘對啊,都要累死了。’

他承認,然後又說:‘所以等我忙完回來,你能親我一下麼?’

青年也輕笑起來,精靈王一時間不知道他那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思,還是覺得按照自己一貫的性子,所以對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他也並不意外。

‘其實我有辦法,’他道,‘就跟他們說的一樣,隻要把我獻出去就好了。’

“他們”指的是其他精靈,可是那個“獻”字,就讓精靈王有了很不好的預想。

他直接拒絕了,道:‘說什麼傻話,先待在這裡,我總有辦法的。’

青年頓了頓,似乎是有些遲疑的樣子,過了片刻他才回道:‘……好。’

精靈王離開了,而等他回來的時候,聽見了喧囂跟驚呼聲。

往那個方向望去之後,看見了那個場景,他瞬間便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一樣,身體無法動彈,一步也動不了。

完完全全的,僵硬在了原地,隻有胸腔裡的心臟劇烈的狂跳著,叫囂著什麼,卻無濟於事。

精靈這種生物,無疑是追求美的。

他們本身就是美的,然後也同樣追尋著其餘一切美麗的事物,歌頌那些事物的美好。

那個時候的青年也是美的,美得奪目,讓他移不開眼睛,同時也想要

流淚。

隻見精靈母樹的上方浮現出一個魔法陣,那是一個巨大的法陣,能夠將精靈母樹整體都籠罩在了裡麵,而青年正跪坐在了母樹的正前麵,身上燃燒著淡藍色的火焰。

每燃燒得久一點,就會有看起來甚至是漂亮且夢幻的細小碎片從青年的身上飄散到空中,那具體到底是什麼,他都不敢想。

可就算是不去想,在看見這個場景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是理解了。

——這是“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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