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輕輕搖頭,這個女人,身上沒有農婦的粗鄙,性情溫和,但是也比較懦弱。
鄭醫生是真的不想打掉這個孩子,他問道:“你想做引產手術嗎?”
吳紅眼睛突的紅了,她聲音輕輕的,仿佛要消散在空氣中。
“我都能感覺到孩子偶爾會踢我,這是我的孩子呀,待在我肚子裡快五個月了。”
“那你為什麼不生下來?”這麼說好像不好,鄭醫生換了一句。
“那你想過改變這種情況嗎?”
“我,我,我丈夫會打我,我娘家也不準我回去,我不知道怎麼辦好。”
吳紅看起來更加悲傷了,這種深切的悲哀讓鄭醫生讓覺得自己很無力,想幫助麵前這個女人但是無從下手。
鄭醫生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回答。他沉默著檢查,最後快走的時候,才留下一句:“如果你想離婚的話,我有一個律師的號碼,她也是一位女性,專門為女性權益做鬥爭,是很權威的律師。”
吳紅的表情是什麼樣的,鄭醫生他不知道了。他快速走出了病房。
俗話說得好,寧拆龍王廟,不毀一家親,自己現在做的事看起來不那麼道德。
可是,這些孩子,這些被引產的孩子,總能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鄭醫生站直了身體,往下一間病房走去。
吳紅的情況不算好。她已經三十多歲了,身體狀況不佳,機體恢複能力較差。
在這幾天裡,鄭醫生給其做過彩超,孕囊直徑有兩厘米了,進行藥物流產不太可能。隻能考慮人工流產,預約手術。
手術定在五天後。
因為吳紅的家離醫院有兩天的車程,火車客車輪流坐,人也隻能堪堪在家休息半天,又得趕回來,對孕婦的身體傷害很大,鄭醫生好說歹說,還是讓劉強同意妻子住院。
劉強有事不能來陪床,是劉強的母親過來醫院。
鄭醫生雖然比較關注吳紅的情況,但是畢竟醫生是輪休的,他也不可能時刻關注著。再次聽到吳紅的消息是兩天後了,他聽到幾個護士在聊天。
“唉,你知道嗎?就是a65床的病人,就是那個懷孕快五個月要打胎的女人,她真可憐啊。”
鄭醫生支起耳朵,他知道吳紅就是a65號。
“怎麼了?”
“就是她婆婆,明明是過來陪床的,結果還要一個孕婦做這做那的,看來她在婆家也沒少受氣。”
另外一個護士上了些年紀,她看得明白些:“你見過哪家孕婦懷孕五個月了,婆家還一定要兒媳打胎的?”
“這也是,都什麼年代了,還一定要生個兒子傳宗接代,他家裡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你還彆說,現在還有好多地方都是這樣的。丫頭片子不值錢,非要生個帶把的,當做寶,寵得不得了。”
“是啊,我將來找婆家一定要找那種思想開明的,這種人家還能過安生日子嗎……”
後麵的話就和吳紅無關了,鄭醫生直了直背,打算晚上查房的時候看一下吳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