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她把這男人帶回來了,還差點被母上發現。
顧賀城還沒醒,眼下一圈淺淺的黑,許是宿醉,睡得並不好,薄唇緊緊抿著,弧線平直冷淡。
她慢吞吞坐起來,往床頭退了退,雙手抱著膝蓋,側著腦袋看顧賀城。
怎麼這麼能睡。
內心有個小惡魔叫囂著把人叫醒吧。
出神的功夫,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微微仰頭看她。
長眸未清醒,黝黑深沉,蓄了些困頓和模糊,“我昨天……?”
“你喝醉了。”裴珊打斷他,語速很快很僵硬,“趴在大馬路上耍酒瘋,我擔心你被車撞,就把你帶回來了。”
額頭脹痛得厲害,顧賀城緩緩揉著太陽穴,沉默了會兒,他開口:“有水嗎?”
裴珊沒動,眸光落在不遠處的粉色水杯上,麵頰有點紅。
“那算了。”
順著女人目光看去,顧賀城了然,手撐著床起身,淡聲說,“昨晚麻煩你了,謝謝。”
果然,不該喝多的。
顧賀城決定回家後就把那幾箱酒全丟了。
以後不能相信二狗的話,沒有一點可信。
剛走了一步,尾指被輕輕勾住了。
顧賀城腳步一頓,側眸。
裴珊端著粉色瓷杯,也不抬頭看他,聲音很輕,”昨天的水,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胸口裡有什麼東西停止跳動,驟然炸開,充斥。
“你不介意?”他輕聲問。
裴珊抿抿唇,把杯子往他手裡一塞,“不介意!再不喝就介意了!”
語氣很凶,還有點小慌亂。
“好。”顧賀城接過,垂頭看著她,若有所指道,“說起來,我記憶力挺好的。”
裴珊眨眨眼,不明:“所以?”
話音剛落,顧賀城低低笑了聲,頭低了下來埋在裴珊頸間,溫熱呼吸熨著皮膚,有點癢,裴珊正縮著脖子,便聽男人沉沉道。
“十個筆畫。”
裴珊“噢”了一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差點沒有被口水嗆著,伸手推他,抄著熊公仔抵在兩人中間,“那都是瞎說的,醒了就趕緊走,被我媽發現就不好了!”
顧賀城微揚了下眉:“發現什麼?”
“顧大爺,要是被我媽發現床上有個人,還是個男人,那我小命還保得住嗎?”裴珊恨鐵不成鋼解釋著,麵頰溫度迅速攀升,有點兒赧然。
自家母上作息向來規律,估計沒多久就醒了。
顧賀城語調輕飄飄:“你還沒聽我解釋呢。”
裴珊:“……”
她相信這人的記憶力很好了。
“過會兒再說,”裴珊張了張嘴,又合上,心虛不敢看男人,“你先走,回頭我再找你,到時候我端個小板凳聽呢講?”
“回頭是什麼時候?”顧賀城追問。
“半小時後?”裴珊想了想,試探性提。
顧賀城沉默了幾秒,點頭,“好吧,那我就等你半小時。”
她帶著男人下樓,正開門把人放出去,裴母便下來了,“珊珊,外麵是誰啊?”
裴珊反應很快:“顧總啊,來找貓的!”
“那貓怎麼還在這裡?”裴母指了窩在沙發睡得正香的胖胖。
“誒,她怎麼又跑上去睡了。”裴珊眉心一條,走過去揉了揉胖胖的小耳朵,嗔怪道,“剛剛才叫醒你了。”
“喵嗚——”胖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明所以。
裴母拉開話匣子,“我說你啊……”
剛開了個頭,便見自家閨女抱著貓一溜煙上樓了,逃似的。
惹。
裴珊肯定有鬼。
糊弄完母上,裴珊把滿是酒氣的被子丟去洗,再敷了個麵膜,滋潤下近來許久沒折騰過的臉。
敷麵膜時不忘寫了篇小作文讓某人趕緊解酒去。
最後仔仔細細畫了個直男看不出來的偽素顏妝,穿了身紅色小裙子踩著小高跟躡手躡腳下樓。
“乾嘛去?”裴母微眯眼,警覺問,“還穿這麼好看,約會啊?”
“還貓!”裴珊理直氣壯丟出倆字,抱著貓關上門。
裴母:“……”怎麼感覺自家閨女把自個兒當成了大傻子。
好不容易到了對麵,裴珊正要敲門,卻發現門壓根沒關。
她推開門,便見顧賀城坐在沙發上,電視散著藍藍的光,沒信號。
“你說半個小時後來的。”男人頓住,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她,“現在都兩個小時了。”
滿滿的怨氣。
胖胖感覺到危險,身子一抖,從裴珊懷裡蹦了下來,鑽進沙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