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打聽得還真‘及時’。”智葛吐槽蘇輕在某些方麵的後知後覺。
蘇輕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至少我這次打聽了呀。”和智者相處真累,什麼都得猜。
“那你打聽到什麼了?”智葛對於蘇輕說的話,隨意的揮了揮,將話題拉回來。
“縱橫一派師承鬼穀子,每代僅收兩名弟子,一縱一橫。勝者即承襲‘鬼主’之名。”蘇輕頓了頓看向智葛,“如果我沒猜錯,諸葛青將軍就是老師您的唯一對手。”
“繼續?”智葛示意蘇輕繼續往下說。
“這近月餘的時間,老師曾和我講解了大大小小的戰役,其中就有諸葛青將軍的六次戰役,五次對遼軍的大勝,和一次對北唐攝政王,南靖王的一平。我記得老師對於將軍在和北唐一平的戰役中,說她明明不是墨家,卻沾染了一身的墨味兒。語氣間似有些許不滿。”
“所以我猜想,原本應該和你一縱一橫,以生死為局,爭奪勝負的諸葛青將軍,是不是在這中途經曆了其他不一樣的事,放棄了和您的‘鬼主’之爭。讓您懊惱?之後又傳來她在幽州步青山戰死的消息,才有了這樣一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故事出現?”
蘇輕頓了頓後看向智葛,“老師,其實您是很惱諸葛青將軍無論你怎麼做,都不肯入局和您一爭高下的吧?”
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荒誕的故事,算是側麵又迂回的小小報複。
智葛羽扇微掩薄唇,眼裡全是笑意,“哎……該說你聰明好呢,……還是愚笨好呢。”
“這話,聽著是我猜對了。”蘇輕笑著看向智葛。
“那麼,做了這麼多的鋪墊,你想問的問題呢?”智葛開口。
“其實我的問題,就是回答老師的問題。”蘇輕說,“老師問我誰是贏家,而我也已經回答了。”
不入局,即立於不敗之地。
蘇輕雖不是什麼極其聰慧的人,但無論是誰,在曆事後都能從生活和自己的經曆中提升智慧。而她比彆人更加幸運的,是遇見了宋衍、蘇煥景和智葛。
加上所處位置的壓力,讓她縮短了時間,由剛開始被人從背後推著、拉著,強迫著,到現在主動向前奔跑。變成了也許在現世,再花十年都不一定能成長到這個地步的自己。
但。哪怕有這些成長,她依舊有自己的底線和不願意做的事。
比如——智葛口中一直在說的贏家。
身為皇女,誰是贏家?
自然是掃清了障礙,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
這就是智葛想問她的問題。
——皇權,你要嗎?
而蘇輕,也通過諸葛青將軍的不入局,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入局。
不要。
“老師,你曾提過,身為愛左右勝負的縱橫一派,一旦入局,便已經輸了。”蘇輕笑著看向智葛,“雖然我不是您的關門弟子,隻是您隨意教導的學生,但……我覺得這個‘不入局’的規矩,很適合我。”
智葛看著蘇輕,半響後才拿羽扇敲了下她的頭,笑著開口,“……天真。”
頓了頓後佯怒,“就算是這樣,出去後還是比說是我教的。”
“為什麼?”蘇輕笑問。
“第一個答案和第二個的答案一樣,因為我丟不起這個人。”
丟不起她有蘇輕這樣一個學生的人,和被蘇輕猜到底牌,她丟不起這個人。
“那……這兩個答案,我是不是都可以回答:學生慚愧?”
一是真慚愧,二則是自謙。
一個說得巧妙,一個答得圓滿。
倒是讓智葛又拿著手上羽扇,虛掩薄唇,看著蘇輕長長的“唔——”了很久,才疑惑開口,“我不記得除了教你下棋外,還教了你這一嘴的伶牙俐齒啊……”
“哎……學生真的慚愧。”
“哎……你變壞了。”智葛瞅著蘇輕,滿臉都是“不是我的原因!”
“學生……”
“停。打住。”智葛伸手製止在她的英明教導下,連嘴炮技能都有很大進步的蘇輕,嫌棄的搖了搖羽扇後開口,“我走了,不然再聊下去我會想打你。”
“那……我就祝老師一帆風順吧。”蘇輕看向智葛,收了笑意,鄭重的衝她行禮。
“這些日子,多些老師照顧了。”
——————————————————————
等斂淞滄和智葛兩人走遠,身後已不見蘇輕極其隊伍的蹤影後,斂淞滄才輕打馬靠近馬車,看向懶洋洋坐在裡麵的智葛,笑言,“如何?”
智葛長歎了口氣,輕搖折扇,“我突然想起了祖師爺的手劄。”
“哦?”斂淞滄好奇。
“上麵記的,是一日他和他的小侍衛閒聊,小侍衛說了一句話。”智葛側躺,單手支著額角,另一隻手輕搖羽扇,繼續和斂淞滄閒聊,“小侍衛說,不想謀反的王爺,人生猶如鹹魚。”
斂淞滄聽了嗤笑,“很有縱橫一派的風格。”
智葛聽了看了斂淞滄一眼,慢吞吞繼續開口,“那是你不知道她說的下一句。”
“是什麼?”斂淞滄笑問。
“就像鬼主不搞事情,就會死一樣。”
斂淞滄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小侍衛是在吐槽縱橫一派的祖師爺,哭笑不得,“這位小侍衛的膽子不小。”
傳聞,千年前那位驚豔絕倫的祖師爺,不僅僅才智過人,且武功造詣深不可測。真正是諸子百家,唯有縱橫的黃金時代。放眼當時,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就是墨家首領巨子而已。
“是呀~”智葛搖著羽扇笑著接口。並未告訴斂淞滄,那位小侍衛,其實是墨家巨子的小師妹——“墨少”。
不過那是很久遠的故事了。
“哎,總之我這段時間算是見識了。”智葛搖頭晃腦,“這個南朝寧王,就是鹹魚中的鹹魚。”
一個天下第一智都自己送上門,都懶得動彈蹦躂一下的鹹魚之王!
哼!
天下第一智好氣氣。
斂淞滄聽了,在馬上大笑。
而另一邊,被智葛封為鹹魚之王的蘇輕即將率領嫡係,抵達汴京。
同一時間,難得出門的宋衍坐在馬車上,隻感一陣顛簸。自己眼明手快的撐住馬車壁不說,還及時拉了青竹一把,讓他沒摔得鼻青臉腫。
“怎麼回事?”宋衍微皺眉。
話音未落,就聽外麵傳來極其囂張的叫囂聲——
——“誰家府邸的馬車,竟然敢跟我趙府搶道?!不想活了嗎?!”
趙淩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