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隊的第一站,就是腫瘤科。
腫瘤科在一個單獨的樓,過去的時候,周察微難得的一臉嚴肅,道:“我一進這種地方,就覺得心情很壓抑……我爸當年肺癌,肺裡有積水,每周都得做胸透,有一回做的時候,那女的張嘴就嚷嚷‘水都滿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
他長吸了一口氣:“她聲音這麼大,裡外都聽的清清楚楚,我出門的時候,都不敢看我爸的眼睛,我搜腸刮肚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我真的恨她一輩子,真的。”
鄭眉飛拍了拍他的肩:“這些人見慣生老病死,都很麻木的。”
周察微道:“真不是我說,我爸在省立醫院住了倆月,醫生護士說話都非常注意,從來不會對病人說漏嘴,可是市醫院,我碰到兩次這種事情,還有一次是我們住在療養樓,護士私下跟我爸說,你這種情況,要不是你找了熟人,我們醫院都不會收的。”
他長吸了一口氣:“你說她是不是賤的?”
杜嫵感同身受:“就是賤的!不要求你整天微笑服務,但是你原則問題不能犯啊!說這種話真的……攤上個脾氣壞的能揍她一頓。”
後頭派出所的同事,也忍不住道:“真是這麼回事,人是很脆弱的,就活一口氣,精氣神兒一塌下來,全身的零件就廢了……這真不是誇張,我爸去世的時候,連醫院都沒想到,病危通知書都沒來的及簽,就是一句話的工夫,整個人就垮了。”
幾個人各自歎氣。
一進了腫瘤科大樓,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瞬間切到了工作狀態。
之前醫院方麵已經打好招呼了,路隊仍是帶著周察微,鄭眉飛、喬南和杜嫵分開,各自跟派出所的人一起,四個小組各自負責一部分。
周察微走在前頭,敲了敲第一個病房的門。
進去之後,他溫和的自我介紹,“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他取出蘇海洋的照片:“你們誰見過他嗎?”
一個房間是兩張床,床前都有兩個人,有的非常漠然的掃一眼:“不認識。”
“沒見過。”
有的連看都不看:“連醫院都不放過,也不知道警察是乾什麼吃的!”
排查是刑偵支隊的日常,但排查,在任何時候,任何案子上,都是一個極其枯燥乏味的工作,一夥警察叔叔化身複讀機,一遍一遍的重複相同的內容,大海撈針一樣,卻未必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尤其是在醫院。
更尤其是在腫瘤科。
不治之症。
這些人,不管病人還是家屬,大都處於一種悲愴絕望的心態中,對外界漠不關心,也完全不熱心,不配合。
在這種地方,就連周小刀無往不利的魅力都是要打折的。
但因為他自己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十分耐心,隻是速度不快,而且過來主要是察看其它人的反應,所以倒也不用強求一定要回答。
一個半小時過了,才問完兩個病房。
進了第三個病房時,進門一介紹,坐在床前的高大男人,就站了起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警察證,給他們看了看,跟兩人握了個手,一邊道:“同行,我是孜市的,我叫周昌東。請了長假在這邊。這個人,我注意到好幾回,他時常在中午飯後,或者晚飯後這個時間段過來這邊轉,有時候還能看到他在院子裡蹲著,我試著搭過話,他也不理我,隻盯著孫虹,我聽說有醫患矛盾?”
路隊道:“嗯,你詳細說說每次見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