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讓我們沒有彆的途徑接近他。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下午就能碰見,不好就得多走幾趟了,總能碰到的。”
說著,社長抬頭看公交行程表:“還有七站。”
*
七站過後,不用找,公交牌對麵就立著一棟樓房。
房是獨棟的,四層樓,紅黃彩磚不規律地組合著,牆麵上還一大把綠油油的爬山虎做點綴,藝術氣息呼之欲出;
底樓一字排開共八間店麵,四麵皆用乾淨明亮的玻璃圍住。正中間頂著的牌匾,天才之聲四個字塗著耀眼的金色油漆,陽光一照,活像黃金般燦燦發亮。
“夠氣派啊!”沒見過市麵的社長同誌驚呼:“真沒想到一個輔導班能開得這麼大!”
學姐:“猜到了。”
畢竟是傳說中的1v1定製輔導班,路線高端,價格不菲,機構老師和教室當然隻多不少。
“管他呢,先進去看看!”
推開門,微涼的空調氣迎麵而來。
社長當仁不讓地做前鋒,直接找到前台:“你好,請問楊老板今天有來店裡嗎?”
前台年輕貌美,然而態度不大好,隻抬起一隻眼皮,上下打量他們幾眼,語氣要多冷淡有多冷淡:“我們這兒是針對3到12歲的少兒班,不收你們高中生。尤其不收這種打扮奇怪的。”
最後一句是看著A學姐說的。
放學她回宿舍換過衣服,紮了高馬尾,戴著漂亮的蝴蝶結發帶,一身花紋繁複的黑色背心裙頗為華麗。再加上一對蕾絲樣式的手套,一把蕾絲遮陽傘,好似活脫脫的童話人物。
這套打扮在日常生活中確實惹眼,一路走來,不少路人頻頻回望,不乏偷偷摸摸的拍照行為。大家本來覺得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當麵被用惡劣的口吻表示嫌棄絕對是另一回事。
“我問的是你們老板今天在不在,沒說報班吧?”
一向嬉皮笑臉的社長沉下臉,“再說了,我的年紀不對,就不允許我有弟弟妹妹有報班需要?進門都是客人沒聽過?你是前台又不是老板,有什麼資格對彆人的穿著打扮評頭論足?”
“怎麼的,看不起我?”
夏日易浮躁,前台本就心情不好,一聽這話登時橫眉立目:“實話告訴你,你要找的老板就是我姐夫!我們店大得很,不缺你一個!所以我說不收就不收,趕緊滾,彆妨礙我們做生意!”
“是麼?嗬嗬。”
這聲嗬嗬。
七分譏誚,四分不屑,三分鄙夷,簡直把學姐平時的氣勢學了個十成十。
前台更火大了,越說越難聽。
A學姐本人對這類事習以為常,不喜歡浪費時間跟低智兒扯嘴皮,但怎麼都拉不住抽瘋的社長。
這人多少有點不同尋常。
高興的時候既沒腦子也沒形象,生起氣來反而邏輯嚴密口才滿分。一個臟字不用,就懟得對麵張牙舞爪醜態百出,沒過多久還被懟得哭都哭不出來,隻剩下瘋狂拍桌的力氣。
兩人吵架過程中,萬年樹懶不幸被吵醒。儘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見社長占上風,就莫名海豹式鼓掌。
“你叫什麼放來著?”捕捉到動靜,學姐轉頭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祁放,危。
為報手機之恩,薑意眠好心出手,摁住樹懶:“彆鼓了,你要死了。”
“嗯?”
祁放歪了歪頭,十分無辜。
今天上午,前排那個關注點總是不對的陳同學上課偷玩手機,被數學老師發現。後者神態與學姐八成相似,胡同學就是這麼說的:彆玩了,你要死了。
陳同學抬頭看了一眼,接著絕望地閉上眼睛,也說:完了,我死了。
這段對話被一個無時無刻不豎著耳朵的玩家聽到,經過理性分析,自動生成詞條解析:【‘你要死了’,一種玩家無法理解的誇張說法,但在第六個副本內十分流行。在適合的情景下建議多多使用,降低這具身體暴露的風險值。】
而當下似乎就是適合的情景。
所以她又說一遍:“你要死了。”
“真的?”
祁放覺得殺人犯法,不至於。
薑意眠卻覺得他低估了學姐的殺傷力,也高估了自己的種族定位。
“真的。”
她表情認真。
祁放一秒妥協,老老實實放下手:“他們要吵多久,我想睡了。”
薑意眠:……
好在鬨劇沒有持續太久,一聲低低的:“小漾。”
瞬間終止紛爭。
樓梯轉角,一個外貌出色的男人不緊不慢地走下來,語調輕緩:“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對客人這麼不禮貌?”
“他們不是客人,根本來搗亂的。”
前台小漾吵鬨半天,頭發亂了,妝也花了,這會兒如同見著家長的孩子,兩眼全是委屈。
“不管是不是客人,你都應該保持禮貌不是嗎?再有這種情況出現,我隻能告訴你姐姐,你不適合在這裡實習。”
溫和裡多了幾分輕輕的責備,像用棉花包住的刀。她立刻忐忑起來:“不行!不要告訴我姐!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在店裡跟彆人吵架……。”
“你需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
男人無奈:“應該被道歉的人是他們,你必須問他們願不願意原諒你。”
小漾咬著唇,內心經曆好一陣糾結,終是低下高貴的頭顱:“對不起,我跟你們道歉,不該態度那麼差。”
男人隨之開口:“抱歉,我是這裡的老板,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另外,聽說你們在找我,請問有什麼事嗎?”
說罷,他抬起眼,氣質溫潤如玉。
而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女孩,則仿佛一下被馴服的動物,正以仰慕、依賴的眼神偷偷望他,神態溫順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