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新選擇,我隻想選一個。”
“不行也沒關係,結婚還能離婚,更何況隻是失憶之前答應交往的男朋友?反正世界上不是隻有你們兩個男生,我也不是認死理的人,很快就能喜歡上彆的人。”
“但是你呢?”
她抬起手,驟然拽住他的衣領,將他的臉拉低下來。
四目相對。
她能看到他攻擊性很強的眼神,低沉的眉骨,似惱怒似難為情的糾結神色。
他亦能望見她微微濡濕的長睫,根根分明。
再往下則是水洗過般的眼瞳,瑩瑩兩點光亮,猶如跌進森林湖泊的星光,直直照著他。
“你呢?祁妄。”
“你能喜歡上除了我以外的人嗎?”
輕慢的語調,明媚又挑釁的笑容,使人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她的問話中。
他能嗎?
祁妄感到自己的小指,冷不防抽了兩下,仿佛發自心理的疼痛痙攣。
要麼一起失去女朋友。
要麼親兄弟決裂獨占。
非此即彼的選擇題丟在他的眼前,他煩躁地拽下口罩,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衝動:“夠了!”
“彆說這些有的沒的,反正你失憶之前根本就沒——”
根本就沒有在和我們談戀愛。
後麵的話無需言語說出來,已從他蒼白的臉色裡暴露。
“你贏了。”
“我們沒有……,總之你可以甩掉我了行吧?”
祁妄原地蹲下來,滿臉鬱悶地雙手按著棒球帽,試圖遮蓋自己超挫敗的表情。
心裡已經做好了被嘲諷:
這就招了啊?廢物。
甚至被甩巴掌:
騙子全家不得好死。
……的準備。
誰知那人無緣無故地也跟著蹲下來。
“乾嘛?”他故意凶她:“笑話沒看夠,還不走?”
“沒有人看你笑話。”
祁妄這人沒什麼壞心。
在所有男朋友裡堪稱頭腦構造最簡單的一個。
薑意眠不介意給他一點希望,戳了戳他的帽子:“彆哭了,你還是有機會追到我的。”
“誰哭了?誰要追你?造謠犯法知不知道?” 祁妄死鴨子嘴硬。
“喔。”她接:“那你彆追,我回家了。”
逼得他暗罵一聲操,又咬牙切齒地讓她收回去,憑什麼她說不追就不追?
“……你真幼稚。”
薑意眠起身拉他。
“??在我麵前說我壞話,真以為我不敢教訓你了是不是?”他氣得跳腳,雙手並用地捏住她軟綿綿的臉蛋,又拉又扯,非常暴力。
——氛圍乍看相當融洽。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祁放那邊該怎麼說?
還有薑意眠,確定不是耍他,一轉身就翻臉不認人?
無數個疑問蹦出來,祁妄心裡沒數,視線四處遊移、
接著便瞥見一個絕對不應該,也不能在這裡出現的人。
祁放。
*
“他怎麼來了。”
什麼時候來的?看到多少,聽到多少?
來不及打聽情況,祁妄本能冒出一種‘私下偷情被正牌老公逮個正著怎麼辦?’的心虛感,將女朋友一把拉到身後:“你在這待著彆動,我去找他說清楚。”
“不用 。”女友不慌不忙:“我來說。”
他有些懷疑:“你能行嗎?”
“你們有可能打起來,至少他不會對我動手。”
“……也對。”
越來越有那味兒了。
薑意眠堅持1對1攤牌,祁妄拿她沒轍,隻好鬆口妥協。
故而兩分鐘後,同一個女主角與新的男主角放走進咖啡店,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原來的男主反倒被拋棄在門外,雙手插在褲兜裡,來回不停焦慮地踱步。
店員們目睹這神奇一幕,嘴巴張成0形。
雙人桌上則迎來良久的靜默。
“進入這個副本之前,你應該沒有過弟弟吧。”
薑意眠率先打破僵局。
祁放唔一聲:“不記得了,祁妄好像就是我。”
“我也這樣覺得。”
外人大約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當初發覺係統殺死傅斯行後,薑意眠立刻猜到祁放失去記憶的原因。
緊接著,她猜想,大抵是祁放作為副本重要人物,性格實在太過懶惰散漫的緣故。為了確保效率,係統這才憑空生出一個與他性格相反,言行魯莽又直率的祁妄,用以推動劇情發展。
事實如她所想。
祁妄承認假交往的事是他突發奇想,準備以牙還牙,報複以前她的各種戲弄。
他哥純屬被拖下水。
祁放這邊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似乎被抽走了什麼,從而生成所謂的雙胞胎弟弟。
然而基於這種情況下的他們,一旦廝殺起來 …… 會發生什麼?
一損俱損?
“你會殺他嗎?”她還不確定他看到了多少,足不足以動殺心。
祁放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用最輕鬆的語調,說出最殘忍的話語:“應該?”
“……抱歉,我沒想讓你們卷進來的。”
傅斯行、霍不應、陸堯都是有過前科的人,再添一筆,殺或被殺都無可厚非。
但祁放祁妄不儘相同。
他們相對‘正常’、‘乾淨’,身為遊戲裡為數不多的普通合法公民,本不該沾染血腥。
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她特意采取了相對溫和的方式,同樣利用嫉妒心讓祁妄坦白事實,卻有意分開兩個人,以免過剩的嫉妒心引起殺戮。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撞上了。
“我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哦。”
祁放突然這麼說。
意眠:“我知道。”
他支起腦袋,下巴抵著交疊的手背,模仿犯困版係統播報:“恭喜你,女朋友,挑戰成功。”
“不是男朋友還能這樣叫嗎?”
“叫一下又不影響任務。”他慢慢合上眼睛,似乎準備打瞌睡了,小聲咕噥:“請你轉告我的女朋友,不要太小氣。還有,祝她順利通過最後的考驗,回到現實也不會失望。”
這話聽起來不像祝福,像隱晦的提醒:現實世界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
不過薑意眠還是收下來了。
“你的女朋友收到了,她說謝謝。”
“不客氣。”他好給麵子地閉著眼,抬起手掌揮揮:“再見哦。”
“再見了,祁放。”
薑意眠說完卻沒有動,依然坐在編織藤椅裡,仿佛在發呆。
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
眼下隻需說出真正男友的名字,就可以結束這個充滿謊言的關卡。
但是——
也許她還剩下最後一件事情還沒做。
還有一個人。
必須處理掉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全員惡人,誰都彆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