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回去之後記得跟提督大人說一聲謝謝。”
岑征道:“你先回去吧。”
沈冷肅立行禮,然後出了軍帳,外麵陽光明媚,有些刺眼。
岑征讓親兵把軍帳的門簾關好,他看了一眼掙紮著坐起來的白秀:“已經到了從五品,何必再做那樣齷齪的勾當?我知道你們湘寧白家近些年崛起的很快,以你們家族的力量捧你做到從五品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可能你這樣的人和我這樣的人對於官職的理解永遠都不一樣吧。”
白秀笑起來:“所以呢?將軍想怎麼樣?將軍隻比我高半級,你沒有處置我的權利,大不了把我關起來押送回去,就算是提督大人也沒有直接處置我的權力,得知會吏部和兵部......”
岑征坐在那搖頭歎息:“這就是你們這樣的人最後的嘴臉了嗎。”
他站起來走到一邊打開一個櫃子,從裡麵捧著一個紅木木盒出來放在桌子上,當白秀看到那木盒的時候臉色一瞬間就變得慘白無比,僅剩下的那一絲絲被假裝驕傲冷靜遮擋住的求生欲望也煙消雲散。
“通......通聞盒!”
“是啊,想不到吧?”
岑征打開通聞盒,從裡麵取出來一張紙展開:“我當然不能把你怎麼樣,你說的沒錯,我隻比你高半級,提督大人也不能直接把你怎麼樣,可陛下呢?”
他走到白秀身邊,把那張紙遞給白秀:“如果你死的不夠體麵,白家臉上不好看,提督大人的臉上不好看,吏部兵部都不好看,然而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臉上不能不好看,你得謝謝沈冷......沈冷給了你一個體麵死的好借口,我們和求立人打了一仗。”
白秀拿著那張紙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抬起頭看看岑征又低頭看看那張紙,嘴唇都變得有些發紫。
“還有件事得告訴你,白尚年被陛下降一級罰俸三年,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陛下為什麼要罰他,如果他不夠聰明的話,得到你的死訊,他也會明白的。”
岑征坐下來緩了口氣,臉色也平和了不少:“為了一個沈冷,值得嗎?”
白秀搖頭:“確實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岑征嗯了一聲:“你我在軍中協作多年,縱然算不得知己也算得上朋友......我會為你上請軍功,史官會把你的名字記下來,沒有一絲瑕疵。”
白秀深呼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然後撐著地麵站起來:“謝謝。”
他看了看身邊岑征親兵的腰間佩刀,沉默片刻把刀子抽出來架在自己脖子旁邊:“最後有件事想問將軍......為什麼,你會有通聞盒?”
岑征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回答:“你聽過開枝散葉天邊流雲八個字嗎?”
白秀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釋然:“怪不得,你是哪個?”
岑征道:“你知道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嗎?我可能是任何一個,也可能任何一個都不是,你要明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聞盒。”
白秀點頭:“有理。”
然後他橫刀自刎,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岑征吩咐親兵:“把人抬出去吧,然後讓人都知道,之前的激戰之中將軍白秀受了傷,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是!”
親兵們過來將白秀的屍體抬了出去,大帳裡隻剩下了岑征自己。
岑征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通聞盒,眼神迷離,自言自語的說道:“開泰哥哥就要來南邊做第一任平越道道府了,可惜,沒機會見上一麵......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麵了。”
大帳外麵,親兵們押著那些裝扮成漁民的人跪下,一排親兵手起刀落,人頭掉下去,血流如注。
很快,屍體被親兵們抬走,隻剩下沙子上那褐色的血跡。
岑征走出軍帳抬起頭看了看,藍天白雲,晴空萬裡,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心情也變得舒暢了不少。
他走到軍營門口的時候,看到了遠處那個少年正在拎著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澆,那少年的後背上有一道一道的舊傷疤痕,這讓岑征有些不解......那家夥進入水師之後雖然受過傷,可哪裡會有那麼多?
他不會想到,在道觀裡那將近四年的時間,沈冷經曆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磨練。
不是訓練,是磨練。
沈冷如魔鬼一樣訓練他的兵,為的是不讓自己手下人輕易的死在戰場上,沈先生比沈冷還要魔鬼,因為他絕對不允許沈冷死掉。
而那個假裝麵冷的少女,多少次躲在自己房裡掉眼淚,走出房門的時候又是一臉演技拙劣的無所謂。
就因為岑征這稍稍駐足,沈冷猛的回頭,那是一種天生的敏銳警覺。
他看了岑征一眼,這一眼讓岑征心裡一緊。
那一眼,不似豺狼虎豹,遠勝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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