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繼續說道:“對於那些小國的皇帝來說,身邊有大寧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那就隻能做個認命的小皇帝了,每年該納貢納貢,該上臣表上臣表,雖然說出來有些窩囊,可他們大部分都掌握了一個解決窩囊的辦法。”
“是什麼?”
“習慣了就好。”
沈先生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可楊玉不一樣,他覺得自己是個天生雄主,可以做一番更大的事業,於是他悄默聲的派人聯絡周邊諸國,想組建一個有能力和大寧分庭抗禮的聯盟,指望著他們單個小國這輩子都不可能對抗大寧,所以他想到了這麼一個愚蠢的辦法。”
陳冉揉了揉眉角覺得這並不蠢:“先生,我覺得這不算愚蠢啊,小國聯合起來抵抗大國,這是很正常的事吧。”
沈先生歎了口氣:“你想的膚淺了......楊玉想聯合其他小國組成聯盟,他自己靠本國國力永遠也彆想和大寧皇帝平起平坐,於是就夢想著成為這個諸國聯盟的盟主來平視大寧皇帝......”
沈冷看陳冉還不理解,就提示了一句:“沒有哪個小國的皇帝會和楊玉真的同心同德。”
陳冉這才反應過來:“被出賣了啊!”
沈先生笑著點頭:“你們猜猜是哪個小國出賣的南越?”
“昭理國。”
沈冷的回答很快。
“是啊,昭理國,如今那個每年都會為大寧祈福的昭理國。”
沈先生喝了口茶,滋味已經淡了,沈冷起身把茶葉換了重新泡了一壺回來,沈先生等他坐下之後才繼續講故事。
“按理說,如果諸國聯盟了對他們自己來說是不是好事?當然是好事,可是誰敢真的那麼孤注一擲,聯盟的首要條件是什麼?三個字,共進退......如果大寧進攻南越國,昭理國以及周圍各國就要傾儘全力的來支援南越國,打個比方,就好像村子裡一個人被打了,他招呼村子裡的人都出去跟他一塊報仇,村子裡必然會有呼應之人,但真的會都去嗎?”
“不可能的,尤其是打他的還是最強橫的那個,誰不擔心自己會被報複?”
沈先生緩緩說道:“昭理國的皇帝在接到楊玉親筆信的那天估計一晚上都睡不著吧,前思後想,最終還是派人連夜就將這封親筆信送往南疆大將軍石元雄手裡,從南疆到長安城正常來說要走幾個月的時間,石元雄的一個親兵十人隊帶著一百多匹馬晝夜不休的往長安城趕,也就是走水路的時候能踏實睡會,陸路的時候睡覺都是輪換著在馬背上眯一會兒。”
“十四天,隻用了十四天這封信就到了宮裡陛下麵前。”
沈先生微微有些出神:“據說皇帝陛下看完了那封信後,在給石元雄回複的旨意上就六個字......你為帥,滅了吧。”
“大學士沐昭桐自然不能這樣就答應了大軍出征的事,他說要師出有名,可這師出有名四個字學問就大了,那會推測著楊玉至少寫了十幾封信,一旦以這個借口對南越動兵的話,那些小國難免會覺得唇亡齒寒,會害怕,人要是怕到了極致就會變得荒唐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大寧當然不擔心對付他們,可那就是大戰了,大寧國富民強也會撐的辛苦,所以這個師出有名就得讓那些小國害怕,還不能真的嚇反了他們,於是皇帝陛下就隨便想了個山羊啃白菜的借口。”
“可是妙就妙在這了......皇帝就是讓那些小國的人知道,滅南越,隻需這樣的借口就足夠了,你們自己掂量分量,於是昭理國的皇帝立刻殺了全國的羊來表忠心,看似荒唐的事背後其實哪裡有什麼荒唐。”
故事講到這其實也就差不多了,陳冉腦子再慢也領會了其中那博弈的味道。
“楊玉真傻啊。”
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確實挺傻的,目標定的太高了。”
沈先生道:“皇帝不殺他比殺了他還要狠......想想就能知道楊玉現在每天過的日子看似平淡但心裡有多苦,國滅他沒死。”
沈先生問沈冷:“這裡麵有對錯嗎?”
“沒有。”
沈冷回答:“國與國之間的事,從來都沒有對錯可言,楊玉那麼想那麼做,站在他南越國皇帝的角度來想沒錯,昭理國的皇帝立刻出賣了他,站在昭理國的角度來想也沒錯。”
沈先生點頭:“嗯,沒有對錯......所以你們應該記住,變得更強才能無視對錯,這是不講道理的一件事,普天之下唯有大寧皇帝可以這樣不講道理。”
他看了沈冷一眼,若有深意。
沈先生說,強者路,從來都不會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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