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片刻孟長安想到了這許多,所以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不知道皇帝和老院長在有過一番長談,說出了放任生死那四個字,也不知道陛下給鐵流黎的旨意,也是放任生死幾個字。
所以這裡沒有鐵流黎安排的援兵,而將軍武新宇確實帶兵出營,也確實距離封硯台不遠,可是武新宇得到的軍令是擊退黑武人。
“都是被放棄的人?你什麼意思?”
裴嘯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沒什麼。”
孟長安看向裴嘯:“你可以先讓你的手下人衝上來,也可以先放火燒死我的人,但結局都一樣......我一定會親手剁下來你的腦袋。”
“殺了他。”
裴嘯抬起手往前一指:“現在就殺了他。”
手下親兵立刻將連弩端起來瞄準了孟長安,至少兩百多人將他團團圍住,這一群身穿大寧戰甲的士兵圍著一位大寧的校尉,場麵全都被那些狼厥人看在眼裡,也不知道在以後他們提起此事的時候會如何想。
就在這時候孟長安忽然聽到了一聲弓弦的響聲,那是一張硬弓被人拉的很滿的聲音,聲音很輕所以證明距離足夠遠,可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聽到,四周都是戰兵,動作的聲音遠比要比拉弓的聲音大,而這些戰兵用的都是連弩而非彎弓。
孟長安忽然笑起來,想到了在長安城書院外麵那片樹林子裡,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聽到了一陣很輕微的聲音,然後有個家夥從天而降。
他說......我是來給你擋煞的。
還有什麼比眼下這命煞更難的?
然而這似乎絕無可能,那個家夥遠在安陽郡水師,從安陽郡到這地方萬裡迢迢,孟長安不相信什麼心有所感這種玄之又玄的事,很多看似玄乎的事都是因為有合理的推測才會提前預判,而那個家夥就算是得到消息趕過來也根本來不及,除非......
有人就是這樣安排的,可這樣安排的目的是什麼?
叮!
從遠處城牆上有一支羽箭飛過來,瞬息而至,那箭精準的戳在裴嘯的後頸上,這一箭的角度力度都毫無瑕疵,所以裴嘯應該死定了。
應該,卻沒死。
箭在裴嘯的後頸上打出來一片火星,裴嘯啊的叫了一聲捂著脖子往前撲倒,趴在地上的時候手指縫隙裡有血液流下來,然而他很快就站了起來,幾個親兵立刻舉著盾牌將他團團護住。
“鏈甲嗎?”
城牆上的沈冷蹲下來,心說這些公子哥出身的人身上的好東西真的不少啊......
裴嘯確實在甲胄裡邊還穿了一層鏈甲,很細密,箭簇從鏈甲的縫隙裡刺傷了裴嘯的脖子,可是被鏈甲卡住不能深入,這一箭把裴嘯嚇的三魂七魄沒了一大半,可惜就是殺不了。
裴嘯怒罵一聲,再看時,就在所有人注意力在他身上的這一會兒功夫孟長安就不見了,他往四周看,哪裡有那個家夥的影子。
沈冷回頭看了一眼外邊,自己的人還沒有都爬上來,他沒有想到趕到封硯台的時候城門都已經關閉,想進城隻能爬上來,可城牆要是好爬的話又怎麼能擋得住敵人?
沈冷用了孟長安一樣的法子,他將黑線刀上綁了繩子扔上去,運氣不好的三次才將黑線刀卡住,而他爬上來的地方偏偏在另外一側,上來後遠遠的看到孟長安被圍住。
在城牆上急速跑過來,視線在那些戰兵身上掃了一圈,又多看了一眼那個穿將軍甲胄的,最終多看了兩眼孟長安手裡的小獵刀,於是沈冷嘴角上多了些老母親般的微笑。
“放火燒死那些人!”
惱羞成怒的裴嘯以為還有斥候漏網,回頭一指房子那邊:“全都燒死!”
四五個親兵舉著火把衝過去,剛到房子外麵,忽然一片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砰地一聲,一麵足有一人多高的巨盾平拍下來,前麵那三個人直接被拍在地上,腦殼都被砸的好像縮回脖子裡了似的。
緊跟著城牆上麵一陣連弩點射,裴嘯的幾個手下頃刻之間就被射翻在地,裴嘯抬起頭往那邊看了看,在刺眼的眼光下看到了一群身上被陽光映射出金邊的漢子。
城牆上順下來幾條繩索,七八個身穿深藍色水師戰兵軍服的漢子順著繩子滑下來,為首的那個家夥身高足有兩米,將巨盾撿起來擋在身前,他回頭朝著屋子裡被綁住的那些斥候咧嘴笑了笑:“彆怕,水師的兄弟們來了。”
在他們對麵,是兩百多些身穿黑色戰兵軍服的同袍。
卻已經不是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