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誰也不能靠近肆茅齋,除了這兩位之外無人知道交談了些什麼。
“朕當初就想到過,若是會有是非,是非起於水師。”
“所以陛下才會把水師看的那麼重,有求必應,把自家孩子養的好一些,就不會隨隨便便被一塊糖騙了去。”
“朕本以為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現在才發現朕高估了他們。”
皇帝終於批閱完了今日的奏折,揉著太陽穴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這一天至此除了吃飯之外就沒有休息過,大寧太大,要掌控如此大的國家又豈是容易事。
“莊雍是個靠得住的。”
老院長喝著茶吃著點心,相比於皇帝來說顯得輕鬆愜意的多,可是他卻覺得自己本就沒多少的黑頭發也快變白了,這四天來他都在做一件事......推演。
領兵的將軍在與敵人決戰之前,會在沙盤上將敵軍的一舉一動都儘可能推演出來,以求不敗,說的直接一些就是把自己看做是敵軍主帥,把可能發生的事提前想到。
老院長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隻不過他麵前沒有沙盤,沙盤在他的腦子裡。
四天,能想到的幾乎都想到了,如果還會有什麼意外的話那就不是人力可為。
“是啊,朕也知道莊雍靠得住,當初前思後想還是把水師交給了他。”
“不對。”
老院長忽然皺眉:“疏漏了一個人。”
“誰?”
“沈冷。”
“先生為什麼單獨提到這個年輕人?”
“因為他不確定。”
老院長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當初陛下問我他比孟長安如何,老臣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是因為孟長安和他在本質上不一樣,規則之內,沒有人比孟長安做的更好,比如鐵流黎讓他殺裴嘯,他會按照鐵流黎製定的規則去做,絕對不會出格,沈冷不一樣。”
“當初在長安城他來找孟長安,他會尋根尋到暗道勢力流浪刀去,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北疆殺裴嘯,他會悄悄潛入盧蘭城殺了裴嘯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這兩件事都說明沈冷這個家夥不會按照規則做事,老臣本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說他比孟長安更強一些,怎麼這四天來思慮萬分偏偏漏算了他。”
皇帝有些疑惑:“以他現在的位置,能改變什麼?”
“正因為不確定,老臣才擔心。”
老院長的表情竟是有些緊張:“他不在規則之內,誰也算不準他會做出什麼事,莊雍也未必能控製的住,這就是個變數......老臣怕他會殺了沐筱風。”
皇帝先皺眉,然後表情放鬆下來:“殺沐筱風?他能有這般膽色?”
老院長道:“孟長安許是不會,他會按部就班的聽命於莊雍的安排,可沈冷不一樣啊......如果布局都在泰湖延坪島那邊,誰會還在意水師大營裡?沈冷這個年輕人像豹,像蛇,像虎,有機會就一擊致命。”
皇帝道:“莊雍未必會把沐筱風留下,除非......他故意。”
老院長忍不住說道:“如果沈冷真的壞了規則,那陛下希望出現的局麵就不會出現,誘使那些人浮出水麵的計劃就會落空,老臣這四天來所有的推演就變得一文不值,沐筱風若真的死了,這盤棋......就空了啊,沐筱風一死那些人的目標就沒了,延坪島上所有的布局就會煙消雲散。”
雖然構想是把那些不安分的家夥都引出來,沈冷一旦殺了沐筱風這個計劃就會毫無意義,但皇帝似乎一點兒也不生氣,相反還有點開心。
“直截了當,年輕人的做法。”
“可是陛下,他真這樣做了的話就是冒失,是衝動,是欠考慮!”
“麵麵俱到是你們老年人該做的事,他一個年輕人想那麼多乾嘛?”
皇帝坐下來,想到那個家夥若真的敢去殺了沐筱風,確實有點意思。
老院長咳嗽了幾聲:“咳咳......麵麵俱到是老年人該做的事,陛下這話說的......精準且傷人。”
皇帝道:“等等消息吧,朕倒是有些餓了,點心還......”
他看到了茶幾上的空盤,老院長一塊都沒留。
皇帝笑起來:“你看,你也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你怎麼就沒有料到朕也會餓?”
老院長好奇:“陛下為什麼那麼喜歡這個孩子。”
皇帝一本正經:“因為......朕也還年輕,理解同樣的年輕人。”
老院長:“臣......懂了。”
皇帝笑起來:“你不覺得,在他......們這些年輕人身上,能看到朕當年的樣子?當年父皇為什麼要奪朕兵權?還不是因為朕當年也不喜歡這些狗屁規則。”
老院長楞了一下,總覺得皇帝的話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