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吃的很舒服,坐下洗後接過沈冷泡的茶就更舒服了,還是三個人相處的時候更簡單也更溫暖,他忍不住去想若真的什麼都不去考慮了便這樣守著他們兩小隻過下半輩子該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將來兩小隻還會創造出第三小隻,第四小隻......可轉而又想到冷子這近二十年來遭受的不公,沈先生就放棄了之前的念頭。
不管冷子是不是當年的孩子,又或是那天夜裡留王府中發生的事比已知的還要醃臢齷齪,冷子都遭受了不公和委屈,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說前些年沈先生心裡隻有留王餘恩,現在更多的則是對冷子的守護。
冷子在沈先生身邊坐下來,滿足的長長舒了一口氣:“陪先生聊會,一會兒還要趕回水師大營裡去,沒和莊雍提起來就在外麵留宿不好。”
沈先生笑著道:“你可真心實意的是想陪我聊會兒?”
沈冷不好意思的說道:“總不能讓先生出去溜達溜達,多不好意思。”
沈先生瞥了他一眼:“以後得把你倆看的嚴一些,還沒成婚呢......”
後麵的話他也不好意思說了。
茶爺蹲在一邊給喵喵梳理黑亮黑亮的毛,到了南邊氣候驟然變得溫暖起來,黑狗似乎也稍顯不適應,不過這家夥能在小時候那般惡劣的環境下生存,誰也不能小覷了它。
感受著茶爺那溫柔的手法,黑狗眯著眼睛一臉陶醉,沈冷恨不得一腳把黑狗踢開自己躺下去......
“冷子,你得小心些,不是小心石破當那個人,石破當再怎麼跋扈也是明麵上的人,他隻不過是心裡氣不過,難不成你還沒看出來他對你不客氣的根由?水師南下,石元雄沒有接到聖旨......”
沈冷自然想到了這一層:“是啊,石元雄覺得自己身為南疆狼猿大將軍怎麼也會有旨意下來給他,水師南下,到了這地界他還以為應該是以他為主才對,可是莊雍沒有去拜會他,陛下也沒有讓狼猿參與,這就顯得有些不尋常起來,石破當這算是給他老子出口氣,順便試探試探水師的底線。”
“如果莊雍拿不住的話,石元雄就會強勢的帶著狼猿插進來,到時候水師也得被他指手畫腳。”
沈先生滿意的看了沈冷一眼:“我就知道這些事你不會想不明白,所以石破當不用去多理會,他的手段都在明麵上,把你推下鬥獸場是真的想讓你怕,你要擔心的是從長安城裡出來的人,我和茶兒去了長安見了一個本不該這時候去見的人,去了之後才發現還不如不去,不過也不是毫無所獲......離開皇宮的時候有人跟蹤我們,看來是準備動手了。”
“皇宮,跟蹤,動手?”
沈冷敏銳的抓住了三個關鍵詞。
茶爺看向沈先生,沈先生訕訕的笑了笑:“我們去見了雁塔書院的老院長,我本想去托他帶我進宮裡找找原來的老關係,畢竟我當初也曾在留王府裡做事,可是人情薄涼,該找的沒有找到。”
這解釋通不通沈冷也隻能接受,因為沈先生根本就沒打算多說什麼。
沈先生這樣的支支吾吾模棱兩可又不是第一次,沈冷對此隻能以一聲哼來表達不滿。
“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還是這句話,沈先生說完笑了笑,很快就把話題轉移開:“來的人如果是因為沐筱風和白尚年的死而尋你複仇,這個節骨眼上不管是沐昭桐還是白家都不會輕易再動用自己的人,所以一定是從外麵找人來,能找到的且敢接這個事的,都非善類啊......”
沈冷問:“江湖上有沒有什麼十大殺手排行榜之類的?”
沈先生:“你覺得會有人去實地采訪一下嗎?還十大殺手排行榜......能出排行榜就必然會有個公正的見證,你見過哪個殺手去殺人的時候還帶著人去給自己記錄一下。”
沈冷:“那這個江湖可真無趣,殺手若無名,怎麼去尋?”
沈先生回答:“江湖上沒有什麼十大殺手排行榜,有二十大殺手排行榜。”
沈冷:“話說的這麼繞彎有意思嗎?”
沈先生:“特彆有意思。”
茶爺噗嗤一聲笑了,她覺得在一邊聽先生和冷子這樣聊天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記得在江南道的時候黑眼殺的那個貫堂口女殺手嗎?她可不是最值錢的,隻不過在長安城暗道裡名聲大一些,江湖之大,豈是一個長安城放得下?”
說到這些沈先生也來了興致,好多年沒有提及江湖事,都快忘了自己歸根結底還是個江湖客,當初在留王府裡做事久了,慢慢的便以為自己是官場人,現在想想真有些幼稚可笑。
“大寧第一票號是朝廷的,這是人所共知但又假裝不知的事,大寧第二大票號叫做揚泰票號,規模比朝廷的票號自然差的遠了,可是這揚泰票號在暗道上的影響力很大,如果你想買凶-殺人的話走銀子難道會走官方的票號?那豈不是自己作死,那些見不得光的銀錢交易走的都是揚泰票號。”
沈先生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所以逐漸的,便有殺手把自己願意接多少錢的活兒留在揚泰票號,揚泰票號收取兩成的銀子作為介紹費用,這個過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而是在至少上百年間才成了規矩,那些想雇傭殺手的人便會去揚泰票號問,當然明麵上揚泰票號是絕對不承認自己做這種生意的,需要有熟人介紹才行。”
“根據身價,揚泰票號那邊就有了個二十大殺手排行榜,會每個兩三年就更新一次,貫堂口那個女娃子最多也就是排在十七八,還是因為仗著貫堂口的名聲,所以你想想吧,黑眼的實力在長安城算得上出彩,可放在整個江湖裡......也勉強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