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間,不值得啊。”
蘇尋劍閉目。
死。
沈冷站在那看著已經死去的劍客,想著人為了尊嚴果然什麼都做得出來,而人如果不在乎尊嚴了,也什麼都做得出來......他不覺得蘇尋劍這樣的人死了有什麼可惜的,他殺過很多無辜的人,那麼他死了也就不無辜,尊嚴是尊嚴的事,該死是該死的事。
所以他轉身看向桃花東主:“現在,輪到你捍衛尊嚴了。”
叫英賦的少女本來還在哭還在發抖,可是當她看到沈冷轉身看向桃花東主的時候立刻往前衝擋在前邊。
“你休想動他,除非我死。”
沈冷看起來很平靜的問:“你覺得你死無辜嗎?”
言英賦楞了一下,自己若死了,無辜嗎?
她本就是個刁蠻的人,不開心的時候讓家丁活活把氣著她的丫鬟打死,發脾氣的時候剛剛還抱在懷裡親昵的貓隨便就能摔死,去年的時候和她二哥出去閒逛路上有個賣繡品的小姑娘對她二哥笑了笑,之後她就讓人砸了那個攤子豁開了那女孩的嘴。
所以自己死了,不無辜的吧,可是為什麼要死?
沈冷從她的眼神裡就看出來她死也不無辜,於是又問:“那麼你擋在這,是覺得我會不忍心對一個女人下手?”
桃花東主身後把言英賦拉到自己身後:“你回去吧英賦,這件事終究不隻是我和他的事,看起來他是為了一個姑娘而來,可我想著即便沒有那個姑娘,以後我和他也會這般麵對,我要做的是推翻寧國不然蘇尋劍為什麼會留下來?我風聞堂的人,永遠也不會成為寧人的奴隸,越人有越人的驕傲,正如楚人有楚人的驕傲。”
他往前邁步,手裡沒有兵器。
於是沈冷將黑線刀戳在地上。
於是林落雨覺得他是個白癡。
“寧人滅我越國,是正義嗎?”
桃花東主問沈冷。
沈冷搖頭:“不正義,但正常。”
桃花東主顯然楞了一下:“正常?就因為寧強越弱?”
“是。”
他冷笑起來:“所以你為寧而戰,也不是什麼正義的事。”
沈冷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國與國之間正義與否我不敢隨便說什麼,並不是所有戰爭都不正義,也不是所有戰爭都正義,但身為越人為越而戰,那他們心中便覺得正義,身為寧人為寧而戰,我們也覺得正義,有道理嗎?”
桃花東主想了好一會兒:“沒道理。”
沈冷嗯了一聲:“這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一件事,你何必去問什麼正義不正義?還有就是......你剛才說即便沒有那個姑娘我也會為大寧殺你?錯了啊,抓你殺你那是韓喚枝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大部分時候我都很懶,大部分時候我也不覺得殺人是樂事,大部分時候我連為自己都不願意去殺人,我來,簡簡單單的隻是因為你的人傷了她,這是我的事不是寧國的事,你說的那麼大真的很沒有意義,你傷了她,我不許,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條線,若你逐漸降低這條線的高度,那麼你就會越來越不在乎你本在乎的人。”
“所以,涉及茶爺,便沒得退讓。”
桃花東主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那姑娘叫茶爺?這名字真奇怪。”
沈冷:“她叫沈茶顏。”
桃花東主:“審查嚴?這名字更怪。”
沈冷忽然笑起來:“你一直沒出手,一直在說話,是在等什麼人嗎?”
他似乎並不急,哪怕這裡是風聞堂的總堂所在,隨時都會有更多的高手支援過來,可他還是不急,他走到一邊坐下來:“摘了你的麵具吧,杜川北。”
桃花東主的肩膀猛的顫抖了一下,顯然人被嚇住了。
林落雨眼神一凜,然後不可思議的看向沈冷,心說你在說什麼?
揚泰票號對麵有一家大川海貨,大川海貨的老板叫杜大川,杜大川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杜川南接手海貨生意,二兒子杜川北接手大寧和西域諸地生意,最不成器的杜川東接手的是收房租的事,整日遊手好閒,是川州城裡有名的花花公子。
人都說最常見的一個是杜川南,因為他整日都在大川海貨店裡,然後是杜川東,隻要你想找到他,在茶樓賭場青樓裡終究能尋到,最難見到的是杜川北,因為生意太複雜所以整日東奔西走留在川州城裡的時間並不多。
“我剛才對你說了我隻是為了茶爺來的,你以為的那種事是韓喚枝該做的事。”
沈冷問:“所以,你還不明白?你等不來人了,韓喚枝做他該做的事,你覺得他會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