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後麵的殺旗營士兵就衝了上來,一個個狀若瘋狼。
隨著沈冷一聲令下,百餘人全都起身,手裡的連弩以最快的速度打空,這個距離連弩是任何兵器都不可相比的大殺器,一片箭雨橫掃過去,衝在最前邊的幾十個求立人立刻被放翻在地,後麵的人下意識的找地方躲藏,再後麵的隊伍速度也降了下來。
“走。”
沈冷起身將屍體扛起來再次狂奔,士兵們歡呼著衝了出去,哪裡有一點這是在被追殺的覺悟。
林落雨甚至覺得有些荒唐。
又向前狂奔了百丈左右,後麵的求立人喊殺聲逐漸小了起來,沈冷吩咐手下人留力,他們保持跑動卻不再加速,士兵們用沈冷教他們的方式調整呼吸,雖然聽著是一片粗重的呼吸聲,可他們的疲勞程度遠沒有到極限。
“前邊有河!”
衝在最前麵的陳冉回頭喊了一聲。
喊完這句之後陳冉直接跳進了河裡往前蹚著走,走到河道正中河水至他胸口,他回頭招手:“可以走。”
士兵們紛紛下河,到了河裡速度驟然降低下來,沒多久身後求立人的喊殺聲再次變得清晰起來,好在之前拉開的距離足夠讓他們將這條寬不過二三十米的河道衝過去,到了對岸之後沈冷回頭看了看確定沒有丟下的,指了指遠處山峰:“陳冉,你帶著隊伍往前走,王闊海杜威名帶兩個十人隊留下。”
沈冷看向林落雨:“你跟著大隊走。”
林落雨將被河水打濕了貼在臉上的頭發理到耳邊,搖頭:“我不是你的兵,所以彆給我下命令。”
沈冷瞪了她一眼,然後拉著她蹲在樹後邊。
很快殺旗營的士兵就衝到了河邊,阮青鸞分開眾人快步過來,站在河邊看了一眼:“寧人敢過你們不敢過?”
士兵們隨即衝進河水之中,沈冷等著最前麵的人到了河道正中的時候忽然從樹後閃出來,一箭朝著阮青鸞射了過去,距離不過三十幾米而已,箭幾乎是瞬息而至。
阮青鸞沒有想到寧人居然這麼膽大包天,打了一次伏擊之後還有第二次,她隻來得及往旁邊閃了一下,那箭噗的一聲刺進她的左臂之中,前後貫穿,若不是她的反應已經快到了極致,這一箭射穿的就不是她的胳膊而是心臟。
隨著沈冷一箭射出去,王闊海杜威名帶著兩個十人隊的士兵也開始放箭,十幾米的距離連弩的殺傷力之大超乎想象,河道裡的人移動艱難簡直就是活靶子一樣,至少又有幾十個被射死在河道裡,水變得渾濁起來,哀嚎聲和怒吼聲連成一片。
“寧人!”
阮青鸞手指沈冷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沈冷看了她一眼,懶得理會,拉著林落雨轉身離開。
阮青鸞氣的臉色發白,啊的嘶吼一聲。
親兵過來要為她檢查傷口卻被她一腳踢開,她看了看左臂,右手一刀落下將箭杆斬斷,然後將長刀戳在地上,手攥住箭簇那一頭往外狠狠的一拉,箭杆穿過了她的胳膊被硬生生拽了出去,她將受傷的胳膊伸平,親兵連忙過來上了傷藥,然後用紗布勒緊。
“追上他們,撕成碎片。”
阮青鸞低低的咆哮著,眼睛通紅。
求立人開始加速渡河,隊伍雖然被沈冷的人打了兩次伏擊,可損失的兵力不過百餘人,相對於三千人的殺旗營來說這損失根本不算什麼。
整整一個白天,雙方就在這種不停的追逐之中度過,到了天快黑的時候雙方差不多都已經到了極限,距離已經拉開了足有六七裡,雙方都看不到彼此,可是誰都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此時此刻沈冷他們已經到了半山腰,幸好這座山北側不算太陡峭,可是對前路完全陌生,誰也不知道再往上爬還能不能上去,萬一遇到斷崖的話隻能繞開,之前拉開的距離也會越來越小。
“停下來休息一炷香吃東西。”
沈冷喊了一聲,然後吩咐古樂:“你多辛苦些,帶人去前邊探探路。”
古樂答應了一聲,挑了幾個得力手下繼續往前走。
沈冷把肩膀上的屍體放下來,把屍體身上求立人的軍服扒下來:“暫時委屈你,這裡離家太遠了,可我不能再帶著你走,若以後大寧的戰兵橫掃求立,我來接你。”
他挖開一個坑將屍體埋進去,這地方比較隱秘,他又奮力推倒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邊,不仔細看絕不會察覺。
沈冷坐下來喘息,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在鹿皮囊裡取出來一個油紙包,裡邊是他的地圖和一個小冊子,檢查了一下地圖沒濕這才鬆了口氣,然後發現碳條跑丟了,沉默片刻抬起手咬破食指在冊子上寫下一個名字,寫下他的籍貫,番號,記錄年月。
那是死去戰兵的名字,血紅血紅的。
沈冷看了林落雨一眼:“求你個事,若我也出了什麼意外,這本子你幫我留著,以後有機會交給提督莊將軍,兄弟的命丟了,軍功不能丟。”
林落雨臉色一白:“為什麼是我?”
沈冷喘息著笑了笑:“這支隊伍如果不幸全軍覆沒,你一定是最後死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