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起身在屋子裡翻了翻,居然一點兒吃的都沒有,於是又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老皇帝:“真慘,挺大個皇帝怎麼連點零食都不藏的。”
林落雨忍不住問:“那一刻,你有沒有機會殺施東城。”
“我不知道施東城的武藝如何,所以談不上把握,不過硬上的話也許可以殺了他。”
“為什麼不動手?”
沈冷看了林落雨一眼,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林落雨忽然懂了:“我對他早已經死心,你不想當著我的麵殺他......其實也沒什麼。”
沈冷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
當時雖然唬住了施東城和他手下那些殺手,可沈冷真的沒有把握,虛張聲勢總不能把自己也騙了,在人家地盤上憑借一己之力還想硬生生乾死施東城?再說,施東城現在活著比死了好,他活著就會讓窕國更亂,沈冷說不上很了解大寧的皇帝陛下,可他也知道,莊雍既然開始動手了,那就說明皇帝的意思是滅窕國,因為莊雍了解皇帝。
大軍來都來了,不滅個國,那多虧。
就在這時候老皇帝醒了過來,揉著太陽穴坐起來的時候還很迷茫,剛睜開眼睛,林落雨一掌切在他脖子上,老皇帝哼了一聲又倒了下去,沈冷看著他覺得更可憐了。
“若是以他為人質,咱們能不能衝出去?”
林落雨看著沈冷問。
沈冷仔細思考,搖頭:“難。”
這個時候的窕國不比南理,在南理國可以抓了皇帝做擋箭牌,可現在麵前這塊擋箭牌未必好使了,沈冷雖然衝動,可那是涉及到了他在乎的時候,他隻是做決定的時候稍顯衝動,可即便是衝動的決定在執行過程之中他也是冷靜的。
他指了指蜷縮在一邊的趙德:“跟抓他的時候不一樣。”
趙德狠狠瞪了沈冷一眼,那是最後的驕傲。
沈冷問:“你在宮裡藏零食嗎?”
趙德:“......”
“不急。”
沈冷門口一側坐下來看著外邊,隻要有人進來就逃不開他的視線。
“等天黑,我們不是等不了,沒必要冒險。”
林落雨嗯了一聲在沈冷旁邊坐下來,看起來很累,雖然並沒有什麼廝殺。
與此同時,一路寧軍已經攻破了野水城,進城之後將府庫幾乎搜刮一空用作軍資,孟長安登上城牆往前方遠眺,伸手,還不是很了解他但已經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一個副將立刻將剛剛找到的地圖遞給他,孟長安用炭筆將位置標注出來,眉頭微皺。
其實寧軍並不是兵分兩路,而是三路。
石破當率領一萬狼猿為南路,孟長安帶著一萬水師戰兵為北路,莊雍自帶大隊人馬為中路,三支寧軍互為犄角,進退有度,當然,在他們看來退隻是理論上存在的事。
“五百裡。”
孟長安看了看地圖,眼神恍惚了一下。
傻冷子,你再撐一會兒。
他看向窕國都城的方向,眼神裡有一抹擔憂一閃即逝。
就在這一天,位於連山道蓬萊郡的微波湖內有大批戰船出來進入東西走向的白水河,從白水河一路往西就能進大運河直通南疆。
一位看起來三十幾歲的將軍站在一艘神威戰艦上,嘴角帶笑,來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所以他有些感慨,青春竟是交付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好幾年,可看看那桅杆如林,便又有幾分得意。
大寧朝野上下隻知安陽郡水師,隻知安陽郡船塢,卻不知道微波湖內的船塢與安陽船塢同年建造,更不知道這位本應在北疆的年輕將軍在幾年前就得到了皇帝密令南下,帶著從北疆調派出來的八千戰兵來到這深山封閉之地開始督造戰船,皇帝做事從來都不會隻考慮一麵,這地方是千挑萬選出來才定下來的,而知道此事的朝中重臣不超過三個人。
一個是老院長,一個是戶部尚書王旭之,一個是禁軍大將軍澹台袁術。
長安城之外還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水師提督莊雍,一個是北疆大將軍鐵流黎。
為什麼水師每年都跟朝廷伸手要銀子,而且要的數額都那麼大?不管諫臣怎麼說皇帝都一意孤行,要什麼給什麼?是因為其中有一小半經過莊雍之手轉而送到了微波湖那邊,微波湖不練水師,隻造船。
微波湖所處位置很巧妙,湖是一個葫蘆形,外大內小,船塢就修建在裡邊,建造安陽船塢的當年,八千北疆邊軍到了之後封鎖了內湖,當地百姓隻知道裡邊有軍隊駐紮被劃為禁區,卻不知道在做什麼,之所以選在這不僅僅是因為足夠隱秘,還因為這裡的樹可以造船用,並不是所有的樹都適合造船。
其實這件事做起來極艱難,最難不過掩人耳目,可年輕將軍卻硬生生把船塢建了起來,雖然這些年建造的船隻多以熊牛萬鈞為主,可數量並不少,得到皇帝密令之後,他留下兩千戰兵,自帶六千人與數百艘戰船離開了微波湖。
站在船頭,年輕將軍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野人終於離開了深山。
天高雲闊。
他叫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