窕國都城被破,似乎一切事都告一段落,窕國穩住之後,接下來大寧肯定要借道攻求立,求立在北邊那十萬水師就成了擺設,阮青鋒空有兩拳重力卻打不出去。
莊雍進院的時候看到沈冷靠在躺椅上發呆,知道他心裡肯定不好過,這一戰沈冷付出巨大,可最終的結果是軍職儘去,如今又是一個士兵,不過這個士兵也不尋常,軍職雖去,但勳職還在。
厲斷的死讓沈冷也很難過,雖然戰場上生死之事太過平常,可誰也不能不當回事。
“軟甲廢了?”
莊雍走到沈冷身邊站住,陪著他一起抬頭看天高雲淡。
“嗯......”
沈冷歉然的點了點頭,那軟甲是莊雍夫人親手製作,對於莊雍來說自然意義非凡,可這次確實凶險,那件軟甲已經算是廢了,甚至連補的必要都沒有。
“沒關係。”
莊雍似乎看得很淡,這讓沈冷更加歉疚起來。
“我從你軍餉裡扣就是了。”
莊雍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茶兒呢?”
“和先生一起出去買菜了,說是中午給我煲湯。”
莊雍:“唔......那我中午就不留下吃飯了。”
沈冷噗嗤一聲笑了,看向莊雍的時候眼神裡的陰鬱也終於消散了些。
莊雍道:“軍職的事你不要太在意,不過是正五品而已,以你的能力不出兩年還可爭回來,回去之後好好養傷諸事勿擾,我已經安排了幾艘船送你們先回去,順便把施換和施元德一並帶走,陛下說若你沒死,就要把你送到長安去。”
沈冷嗯了一聲:“我不是因為這個而消沉,隻是想到了施東城曾經問過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大寧正義嗎?”
“大部分時候,是的。”
莊雍的回答有些模糊,但模糊之中也有肯定。
莊雍道:“任何一人,若能做到大部分時候正義,便是不凡,任何一國,若能做到大部分時候正義,便可不朽,施東城問你這句話的時候是以什麼姿態?是弱者,哪怕他是窕國皇帝而你隻是大寧一個五品將軍,可他依然是弱者,弱者的問題,你在意那麼多做什麼?”
沈冷點了點頭,試探著問了一句:“諸軍大比,我是不是沒機會參加了。”
“或許,也不是沒有轉機。”
“將軍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孟長安殺施東城的事壓一壓,除了石破當之外都是水師的人,將軍若不說陛下應該也不會很快知道,石破當那邊我去求他,總不能讓孟長安也參加不了諸軍大比。”
“陛下不喜歡這樣。”
莊雍道:“你和陛下接觸的少,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如果該說的沒有對他說,那麼將來失去的絕對不僅僅是一次諸軍大比的機會,況且對於孟長安和你這樣的人來說,諸軍大比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本可遨遊萬裡,何必執著於這一池子水?”
沈冷知道莊雍說的對,於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沈小鬆教你下棋了嗎?”
“圍棋還是象棋?”
“都可以。”
“都沒教。”
“那你問?”
“客氣下。”
莊雍白了沈冷一眼:“回去的路上千萬小心些,窕國之內想殺你的人多如牛毛,大寧之內想殺你的人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你若是在海外出了事,便不好查到大寧之內,會有很多窕國江湖客想殺你以表忠心,也會有很多寧人假扮窕國的江湖客殺你,畢竟你得罪的人有點多。”
一個大學士,雖已不再權傾朝野,可依然根深蒂固。
一個白家,雖然已經逐漸被排擠出去,可依然不可小覷。
“沐昭桐忍的夠久了。”
沈冷道:“如果我是他的話,也會在這個時候找機會殺我,我是和窕國大小兩個皇帝一起回去的,我死了,窕國皇帝再死了,還能給我腦袋上扣一個失職之罪的屎盆子,千載難逢。”
“最想殺你的,可能不是他。”
莊雍道:“我來之前收到了韓喚枝的一封親筆信,似乎平越道那個案子有了新的進展,隻是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隱隱約約的有跡象表明楊白衣可能和世子李逍然有關,如果真如此的話,李逍然想殺你之心,猶在沐昭桐之上。”
沈冷:“冤有頭債有主......回頭我想辦法提醒他一下應該先找韓喚枝。”
莊雍:“你的好意,我會轉達給韓喚枝。”
沈冷:“果然啊......”
“果然什麼?”
“人以類聚,你和先生怕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
莊雍笑了笑,可語氣卻依然沒有放鬆下來:“你受了傷,現在怕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也能把你打了,黑眼也受了傷,比你輕些,斷舍離三個人也都受了傷,你帶來的人更是個個帶傷,回去這一路上能保護你的人,隻有我安排的水師戰兵,可對於江湖手段,他們遠不如流雲會的人熟悉,孟長安也是要回去的,可他護不住你們這麼多人全都周全。”
“他還有我呢,我還沒有到提不動劍殺不得人的時候。”
沈先生拎著一籃子菜從外麵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李逍然而已,我還沒有放在眼裡。”
茶爺看到莊雍之後笑起來,微微俯身一拜:“將軍。”
“私下裡還是叫我一聲大伯的好,將軍聽著生分。”
“是,大伯。”
沈先生微微皺眉:“我有一種感覺,你已經在搶冷子,又想搶茶兒,不懷好意。”
莊雍:“冷子是你自己送到我水師中的,現在覺得有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