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燒餅的姚無痕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現在住的地方距離浩亭山莊並不是很遠,晚上習慣性的出去在山莊附近轉轉的時候看到了大批禁衛,他連千米之內都沒能靠近,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黑暗中的威脅,那是看不到的人,傳說之中的宮廷高手。
於是他立刻回到了那個小院裡,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
是該走,還是繼續冒險?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睡的他卻照常出現在浩亭山莊外麵沒多遠的地方,支起爐灶,然後他發現今天浩亭山莊外麵的小販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二。
沒關係,他不怕。
戰場上,暗道間,誰不是以命換錦衣?
與此同時,廷尉府。
新的廷尉府衙門還在建造之中,不過之前的房屋也能住能用,擴建歸擴建,該運轉的地方還得運轉。
古樂推開門,光線一下子灑進屋子裡,裡邊閉著眼睛的沙齋都被晃了一下,有些惱火,她睜開眼睛往外看了看,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陽光畫了一圈金邊的男人緩步走進來,而那個折磨了她半夜的千辦跟在那人身後,她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鬼見愁韓喚枝。
古樂搬了一把椅子過來,韓喚枝就在沙齋對麵坐下,接過來卷宗翻開看:“殺三寨,羌人......你在西地殺了很多人,稱得上逍遙法外,西地也是大寧的疆域之內,隻是有些時候我覺得羌人和羌人之間的事,不管是地方官府還是軍方都不願意插手,廷尉府也不願意插手。”
沙齋冷哼了一聲:“最陰險的就是你們寧人。”
韓喚枝搖頭:“你錯了,寧人從不陰險,想做什麼都在明麵上。”
他將另一份卷宗翻開:“把你請來的人叫狼爺對吧,這個人不止請了你還請了很多人,你想不想知道最終幕後的那位東主是誰?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為什麼會死?”
沙齋的眼睛驟然睜大:“是誰!”
韓喚枝抬起手指了指她:“鬆開吧。”
古樂上去把沙齋身上的繩索解開,被掛在牆壁上的沙齋立刻跌落下來,摔的很重,可卻拚了命的掙紮起來要衝向韓喚枝,古樂一腳踹在她腿彎處,她便隻能跪著。
韓喚枝把其中一份卷宗仍在地上:“自己看吧。”
說完之後起身離開:“給她踅摸一套乾淨衣服,再給她一些路費,大氣些。”
古樂點頭,吩咐人去辦,跟著韓喚枝出了房門:“大人,已經查清楚了?”
“沒有。”
“那卷宗?”
“我寫的。”
韓喚枝一邊走一邊說道:“一個瘋了的女人我留著也沒有用,誰是幕後的人根本不用查也知道,隻是沒證據,沙齋是狼爺聯絡的,狼爺和那個人之間的線卻還不知道是誰牽著,索性就讓沙齋出去鬨一鬨。”
古樂在心裡記下來,做法,用途,目標,韓喚枝這麼做是想逼著對方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都去想了一遍。
“最近流雲會的人分派出去很多,我懷疑有人會趁機對葉流雲下手,你多盯著些。”
“流雲會高手如雲,什麼重要的事以至於讓他們把人都分派出去?”
“你不該問。”
韓喚枝看了古樂一眼,一邊走一邊自己想著......宮裡有個人出宮,沉寂七年突然動起來還不是因為當年的事,陛下沒有讓廷尉府的人跟上去,隻是讓葉流雲派人跟著,流雲會精銳儘出,最主要的是沈小鬆也離開了雁塔書院。
七德是珍貴妃那邊的人韓喚枝早就知道,可六七年來七德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一個宮廷侍衛,珍貴妃沒有什麼想做的七德就沒有什麼想做的,七德出宮,就說明珍貴妃那邊出了問題,沈小鬆說過......當年未必是皇後一個人的事。
韓喚枝微微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再去想就會忍不住插手,可陛下不許。
古樂問:“沙齋她真的敢去?”
“她什麼都沒了,還怕什麼?”
韓喚枝上了那輛黑色馬車:“我要隨陛下去樺梨圍場,長安城裡的事你們幾個斟酌著辦,但記住一點,沈冷那邊的事你不要去管。”
古樂點頭:“屬下記住了。”
他去管,就會亂。
書院不遠處有座酒樓在長安城裡名氣很大,酒樓的東主很神秘,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來頭必然不小,前幾年的時候有個書院的弟子一身是血拎著人頭進來訂飯,順天府沒管,刑部沒管。
就算是經常來這酒樓裡吃飯的人也沒幾個見到過東主,有傳聞說他是都城暗道裡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葉流雲自然知道這些傳聞,可他有什麼需要在意的?
開這家酒樓隻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他好吃,而且吃的必須精致,他對食物非常的挑剔,在長安城裡找不到一家酒樓能滿意,所以就自己開一家。
第二,是因為方便見人。
他總不能經常去雁塔書院,就隻好以這樣的方式請那位同樣好吃的老院長過來。
老院長好吃出了名,朝廷內外無人不知。
包房裡,老院長隻顧著吃,似乎雁塔書院的廚師委屈了他一樣,這麼大年紀了飯量卻一點都沒有減,況且老院長從來都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他當然可以吃的很斯文,雁塔書院裡的斯文都是他教的,可他不喜歡,吃就要有個吃的樣子,現在太多的飯局都不是為了吃而湊在一起。
“你怎麼不吃?”
老院長問。
葉流雲回答:“這是我家的。”
老院長停了一下:“你在炫耀?”
葉流雲搖頭:“院長不替我心疼,我得替自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