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府。
沐昭桐走出書房看了看外麵晴空萬裡,想著當年人當年事,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聲,那一年他在朝中一家獨大,陛下駕崩,滿朝文武再加上蘇皇後也一樣看著自己的臉色,那就是說一不二的快意。
老朋友也是老對手的路從吾被他打壓的出不得書院,隻能做一個教書匠,心不甘情不願但也無可奈何,現在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陛下對路從吾言聽計從,隻差把他一腳踢開了。
哪裡有三十年?
從書房裡跟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麵相也就是四十歲上下,可兩鬢已經斑白,實際年齡怕是比看起來要大不少。
他站在沐昭桐身後,仿若置身在陰影之中。
“陛下找你那麼久,你居然一直都在長安城。”
“你說的是哪個陛下?”
中年男人聲音清冷的說道:“在我心中隻有一個陛下,如今坐在龍椅上那個不過是篡權之人罷了。”
“你說話還是如以往那麼不留餘地。”
“他若抓了我,會留餘地嗎?”
沐昭桐回身:“羅英雄,你這二十年躲在了長安城哪個角落裡?韓喚枝找了你二十年,我也找了你二十年。”
“你無需知道......韓喚枝,無名小輩而已,至於你,已經沒了爪牙的老邁之人,想瞞住你輕而易舉,我想找到的人天涯海角藏不住,我不想被找到大羅金仙也看不見我。”
站在沐昭桐背後的人就是當初的廷尉府都廷尉羅英雄,有人說韓喚枝比起羅英雄來簡直就是個仁慈的和尚,如今廷尉府裡那諸多刑罰手段大部分都是羅英雄想出來的,廷尉府裡如今還在的老人想起來羅英雄依然還會心裡發寒。
“你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不會是來找我憶舊的吧。”
“你我之間,有什麼舊值得憶?”
羅英雄哼了一聲:“當年你連那麼一件小事都做不好,我對你的回憶除了不滿也沒有其他什麼了。”
“小事?”
沐昭桐忽然就惱了起來:“裴瘋子九千刀兵橫陳長安城外,我選的人怎麼進來?澹台袁術帶走令牌,禁軍無人可動,你讓我怎麼辦?”
羅英雄道:“是你自己搖擺不定罷了,你的誌向和你的膽量不對稱。”
沐昭桐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這二十年來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看著你,看著你從一頭野獸變成了一隻老鼠,李承唐把你調教的真好,現在的你,已經忘了曾經掌控權利是什麼滋味了吧。”
“你又比我強在哪兒?”
沐昭桐道:“陛下再怎麼樣也不會直接罷了我的內閣大學士,明麵上還要給我幾分麵子,你呢?躲躲藏藏,如鬼一樣,曾經風光無限的都廷尉,現在連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都不敢。”
羅英雄笑了笑:“那我是不是的恭喜大學士,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沐昭桐臉色一寒:“如果你是來奚落我的,那你可以走了。”
羅英雄抬起手對著天空,手掌後麵的太陽就失去了光色。
“你還記得,當初一手遮天的感覺嗎?”
他問。
沐昭桐不答。
“我還沒有死心,你當然也不能死心。”
羅英雄道:“現在機會又來了,一個很難得的機會,李承唐自己放出來的機會......陸王李承合進了長安,當年他可是也要攜子進京的,這事大家都還沒忘呢,若是突然之間李承唐被殺,李承合被推倒台麵上來,事情就又會變得好玩。”
“幼稚。”
沐昭桐冷聲道:“如今和當初可比?當初陛下無子嗣所以我們想做的就可以正大光明去做,現在呢?陛下早早的就立了太子,就算陛下出了什麼意外,你以為還能如那時候可以隨便選個人?!”
“我隻要他死。”
羅英雄:“你應該很清楚,我要他死,便是上邊的意思。”
沐昭桐臉色驟然一白:“我終於知道你這二十年藏在什麼地方了。”
“知道又如何?”
羅英雄道:“二十年前你敗了,我也就敗了,上邊也敗了......當初把局麵交給你,你卻一事無成,給你二十年好活的不是李承唐,而是我。”
“那對大寧毫無益處!”
“大寧不會出任何事,太子該即位就即位,你該輔政就輔政,剩下的事用不著你做,若非當年你信誓旦旦的說憑你一人就可將大局穩住,依著我的法子,何至於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