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俯身拜了拜,離開勒勤大帳後朝著公主殿下大帳那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在腦海裡整理著措辭......公主名為月珠明台,多年前求著他給取了個寧人的名字,叫明台婉寧,她不喜歡,硬是把明台兩個字去掉,自己選了一個姓......慕,仰慕的慕。
慕婉寧。
已經十六歲的人了,雖單純清淨,可凡事都有主見,國師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教她那麼多,以至於她的思想遠超吐蕃國人,甚至比她父親吐蕃國皇帝還要更高遠。
她是真的一心想去大寧的,想看看國師描述之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江山萬裡錦繡的大寧。
國師歎了口氣,自己終究是寧人,歸根結底骨子裡還是忘不掉大寧的好,所以在給慕婉寧講述大寧的時候,都是美好之處,可世上哪有絕對的美好,然而此時他若再去慕婉寧麵前將他親口描繪出來的天國說成地獄,她自然也不會信。
在公主大帳外等候了片刻,公主貼身侍女淨胡姑娘笑吟吟的從大帳裡出來,以寧人之禮相見,公主身邊的人,都被公主影響,平日裡說寧語行寧禮,處處以寧人方式生活。
“國師快請進,殿下已經等了國師多日,今天總算是來了。”
小姑娘淨胡說不上有多好看,可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笑起來有若一彎新月,透徹如湖水,因為那雙眼睛太好看,好看到足以讓人忽略了她臉上的那幾處小小的雀斑,也忽略了皮膚略微粗糙了些。
“臣參見公主殿下。”
進門之後國師立刻施禮,公主慕婉寧好像一隻雀兒般從氈毯上起來飛到他身邊,兩隻手扶著他的胳膊:“先生可不用這般生分,我說過的,先生不必給我行禮,因為你是先生,先生說寧人尊師重道,我當然不能壞了規矩。”
“公主......”
國師張了張嘴,隻覺得滿嘴苦澀。
“可能,出了些問題。”
“什麼?”
慕婉寧臉色一變:“什麼問題?!”
語氣都急了起來。
國師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隻是怔怔的站在那,公主的臉色也就越發的難看起來:“是不是因為父皇下旨以大軍送我的原因?我聽外麵人說了,寧人重兵陳於石子海城,外麵已經有過幾次廝殺,雖然隻是一觸即回,可顯然寧人是覺得我們來的目的不單純,先生。”
公主看向國師:“先生派人去解釋一下可好?寧人素來講道理的。”
“寧人,其實是最不講道理的。”
國師低著頭:“寧人若講道理,哪裡能成就天下第一。”
“可先生當初不是這樣和我說的啊,先生說......”
“先生是騙你的!”
國師猛的抬起頭:“我說的那些都是美化了的,是謊言。”
公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臉色難看的要命,那本來純淨的眼神裡出現了絕望:“先生為什麼要騙我?不對......先生不是騙我的,而是現在的局麵不可控了對不對?”
她竟是很快恢複了平靜:“以我對父皇的了解,他從不會做吃虧的事,這些還是先生教他的......吐蕃三十萬大軍隨行,自然不是單純的送我,我怎麼這麼笨竟是才反應過來,你們是想對寧人動兵的,怪不得到了石子海城外卻遲遲不得進去。”
她深吸一口氣:“先生,若你此時跟我說,我無法嫁入大寧了,還勞煩先生說的真誠些,不要有什麼隱瞞。”
“公主......”
國師歎了口氣:“其實陛下也是為公主著想,陛下想著,公主一個人在大寧都城長安生活,人生地不熟,不管是生活方式還是彆的什麼都會不習慣,陛下的意思是,是讓大寧山南道靠近車遲國這邊劃出千裡之地為公主領地,公主與駙馬可居住在領地之內,以後回吐蕃也就方便些,若需要陛下照顧,也方便些。”
“先生不要騙我了,父皇疼愛我不假,可不會因為我而與大寧為敵,難道父皇不明白,如此一來,即便我嫁入寧國也不會有什麼踏實日子過?寧人是容不得侮辱的,這是先生對我說過的話,先生忘了?我卻不會忘。”
“先生當日說,寧人死可辱不可,然而誰想讓寧人死,往往死於寧人之前。”
公主看向國師。
“先生,你自己的話,都忘了。”
一瞬間很多往事湧上心頭,國師想起來,他那日喝了些酒,得意時還說了......彆去試圖招惹大寧,大寧最缺的就是動兵的理由,因為大寧的皇帝陛下很懶,懶的想理由,送上門的理由大寧皇帝會很開心的接受,寧軍動便是風雷動,可令山河變色,大地顫抖。
就在這時候將軍括善從外邊喊了他一聲,聲音急切。
“國師,出事了。”
國師連忙出了大帳:“何事?”
“我們中了寧人的算計,寧人大將軍談九州根本就不在石子海城,而是帶軍攻入車遲,如今已破車遲都城,我們的後路......被斷了。”
......
......
【說了今天五更,這是第四更,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如果來不及直接就不要臉不寫了,會不會影響我誠實可靠小郎君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