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問,何為親兵?
答,親兵當在將軍身前死。
一軍之中稱之為親兵之眾,拿軍中最高的賞銀,享受最好的食物,穿戴最好裝備,常伴將軍身側,看似風光無限,然而逢戰之際,將軍抽刀向前,親兵當為將軍擋刀劍,將軍死,親兵不能活。
四五個斥候從旁邊擠出來,一身是血,他們硬生生殺到孟長安身邊的時候,衝過來的十幾人隻餘四五。
“將軍!”
四五個人看到孟長安一手拄拐一手揮刀,每個人的眼睛都紅了。
“護將軍左右!”
“呼!”
四五人,殺出萬千人的氣勢。
他們不是孟長安的親兵,自孟長安升任為正四品將軍,調至此處,沒帶一兵一卒來,孤身一人,唯有那匹戰馬與黑線刀相伴。
手下人勸,將軍初來,當先選親兵。
孟長安答:“軍中上下,皆我兄弟,我不要親兵,所有人都一樣,戰時並肩齊上,閒時把酒言歡。”
這是大寧立國以來,第一個不要親兵的將軍。
人人相同,人人都是孟長安的親兵。
“為將軍赴死!”
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的斥候揮刀向前,衝到孟長安身前為將軍開路,孟長安卻跳了一步與他並肩,兩個人刀刀殺敵,刀刀潑血。
一杆長矛刺向孟長安,孟長安側身避開,單腳跳出去卻踩在雪中石塊上身子踉蹌一下,又一黑武校尉至,一刀斬落,孟長安以左手槍杆抬起擋了一下,槍杆被斬斷,孟長安右手黑線刀掃過切開那黑武校尉咽喉,血液噴灑中,一隻腳站著的將軍如此凶悍。
“我來做將軍拐杖。”
另一個斥候衝過來架住孟長安左臂,他將自己的橫刀交在左手,右手扶著孟長安,兩個人就這樣支撐著繼續往前殺。
四周洶湧而來的黑武邊軍越來越多,遼殺狼籌謀已久,調集人馬,隻為了能殺死孟長安殺死武新宇,這兩個人若死了,大寧北疆就在也沒有一個與他抗衡的年輕將領,其餘之人,他皆不放在眼裡。
鐵流黎年老,還能撐得住幾年邊塞風雪?
孟長安將麵前黑武士兵一刀劈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小腿麵條一樣左右搖擺,他一把將衣袖扯掉,撿了一截槍杆綁在小腿上,勒緊,站直了身子的那一刻,依然巍峨如山。
“薩克騎兵!”
有人高呼了一聲,稍顯驚慌。
遠處,至少兩千薩克騎兵踏著飛雪朝著這邊衝過來,蹄聲如雷,此時廝殺之中的大寧邊軍已經不足六百人,那兩千薩克騎兵加速衝過來,能把這六百大寧邊軍踩成肉泥。
嗚!
嗚!
遠處有號角響起,一支騎兵從地平線上冒出來,遠遠的看過去他們身上竟是升騰著熱氣,他們頭頂的空間都被那熱氣扭曲,那熱氣是一身浴血,也是一身殺氣。
“殺!”
隻有五百餘騎的大寧騎兵從側麵狠狠的戳進兩千薩克騎兵的隊伍之中,猶如兩條惡龍糾纏在一處,薩克騎兵凶悍無比,人數又多,然而那五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居然絲毫不懼,而且殺出來一種神擋殺神的霸者氣,哪怕人少,依然用一種以強壓弱的方式橫穿過去。
隻一個衝鋒,五百餘騎把薩克騎兵隊伍衝亂,為首的騎兵將軍是遼殺狼手下大將蘇武該,隻一合,被那個領軍的寧人將軍長槊刺翻落馬,寧人將軍長槊戳著蘇武該的身體縱馬向前,長槊在地麵上犁出來一條深溝,蘇武該被生生切開。
那杆大槊上血光粼粼,在陽光下猶如實質化的殺氣。
再看那持長槊的大寧將軍,身前至少插著十餘支羽箭,白羽已經儘染鮮紅。
身披十數箭,將軍卻麵不改色。
他背後親兵擎著一杆大旗,大旗上一個烈紅色的武字。
“跟我把咱們的人帶回來。”
武新宇以槊指向孟長安他們那邊,催馬向前,坐下那匹原本雪白的戰馬已經染成紅色,人立而起一聲嘶鳴,騎兵隊伍猶如風卷殘雲浩蕩而來。
五百人,若十萬鐵騎。
武新宇手中長槊如龍出海,身前黑武人無一合之將,騎兵疾衝而來將攔在孟長安他們身前的隊伍切開一條口子,武新宇橫馬在孟長安身前,上下看了看他:“如此狼狽?”
孟長安看了看武新宇身上那十幾支羽箭:“將軍又好到哪兒去。”
“哈哈哈哈哈。”
武新宇一聲大笑,伸手拔下來一支羽箭,摘下戰馬一側的硬弓拉弓放箭,那羽箭直飛出去,一箭將遠處黑武人一個擎旗的士兵射翻,那麵黑武戰旗就轟然倒了下去。
“不過為我蓄箭罷了。”
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瘸子來騎馬。”
不由分說,兩隻手托著孟長安的腰把他舉到自己戰馬上,他持槊衝在馬前:“好好保護我的馬,金貴的很,與我縱橫北疆數年,不曾被傷過。”
說完這句,直接衝了出去,人在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