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垂首道:“陛下應該相信沈冷,他是去過北疆的。”
“到過封硯台算什麼去過北疆!”
皇帝來回踱步:“這般意氣用事,哪裡能當大任。”
“陛下知道的,他能。”
老院長道:“臣更覺得沈冷回去了好些,不用仔細去想也能知道武新宇現在是一種什麼狀態。”
皇帝一怔,頭疼的厲害起來。
“是啊......武新宇會亂。”
皇帝道:“朕已經下旨讓他暫代北疆大將軍之權,他身上擔子突然重起來,希望他能冷靜些......朕也已經調北方兩衛戰兵去北疆馳援,征調各郡縣廂兵,希望還來得及。”
老遠處沉默片刻後說道:“水師將軍唐寶寶正在長安城,陛下召他回來本是要安排去西疆,人還沒走,不如?”
皇帝反應過來:“也好,代放舟,去把唐寶寶和夏侯芝叫進來。”
兩天後。
唐寶寶和夏侯芝帶禁軍一萬,趕赴北疆。
在這之前十七天,沈冷帶著百人斥候隊進入茫茫雪原。
而在沈冷出發的十天後,在白山關的孟長安才得到消息。
“你不能去。”
韓喚枝看了孟長安一眼:“沈冷派人來就是擔心你會立刻離開這趕回北疆,我不想勸你什麼以大局為重這樣的話,隻是想問你,你清楚不清楚白山關這麼重要得到地方主將擅離職守是什麼罪名。”
孟長安回答:“殺無赦。”
“你想死嗎?”
“不想,可我要回去。”
“你信得過沈冷嗎?”
“信,可我要回去。”
“你留下吧。”
站在韓喚枝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氣:“此事怕多半是因我而起,大將軍竟然冒進四百裡,隻能是因為一件事。”
他低下頭:“因為我。”
他是葉雲散。
就在他被韓喚枝接回來之前,他的隊伍最終還是被黑武人追上了,千餘人的黑武精銳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被困在一座小山頭上,而他手下隻有幾十個人。
他突圍而出,身中四箭,手下幾十人隻有三人還在身邊,大部分被殺,也有人被生擒,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手下被抓之後會出賣他,可卻不能不去想。
如果他推測沒錯的話,他的人泄露了他的身份,讓黑武人知道了他是大寧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果,鐵流黎忽然得到消息說自己被困了,他怎麼可能不去救?
“果布爾帖是不知道我的,但他若能清楚說出來我是誰,大將軍一定會信。”
葉雲散看了看孟長安的佩刀:“我帶你的刀去,你好好守著白山關。”
孟長安站在那,臉色蒼白。
“我和你一起去吧,陛下說讓我接你回家,我得完成陛下交代。”
韓喚枝說完這句話之後走到外麵,對等著的杜威名交代了幾句,告訴他無論如何不許孟長安出城。
“六槍將何在!”
孟長安忽然一聲大喝。
身穿白衣白甲的六槍將一直都在門外,肅立抱拳:“屬下在。”
“你們跟著回去。”
孟長安依然像個冷硬的石頭似的站在那,可臉上那兩道淚痕那麼清晰。
“我回不去了,你們接了大將軍,替我多磕兩個頭。”
說完之後大步走出房間,行至院門處,忽然一拳轟在門牆上,這一拳打飛了幾塊青磚,把那般堅固的門牆打出來一個缺口,手上鮮血直流,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大步走向遠處。
城牆上,孟長安朝著西北方向跪下來,額頭頂著地麵,嚎啕大哭。
那年他離開魚鱗鎮的時候,未曾哭過。